距離一年之期越來越近,傅翊已經找高僧合好了八字,隻待父母點頭同意,在婚書上蓋上印章,傅楊兩家的婚禮儀程就可以按習俗進行了。
而在千裡之外的西京,阮平也正在被人提親。
林大娘喜眉笑眼地向她推銷着自己的兒子,說他老實肯幹,認得字,會算賬,有正經營生,是個非常适合過日子的好夫郎。
阮平禮貌地笑了笑,婉拒道:“令郎很優秀,隻是,我們不合适。”
她不要會過日子的呀!
她隻要俊的,能促進她多巴胺分泌,激發她靈感的。
過日子,她和小蓮小翠一樣能過,而且過得很好。
林大娘是個閱曆豐富的過來人,立刻就懂得了阮平的意思,她臉色沉了沉,說了兩句場面話,就拉着兒子走了。
林五郎卻覺得阮平那句話隻是女子的矜持之言,不是明确的拒絕。
他甩開林大娘的手,不悅道:“娘,你幹什麼呀?事情還沒說清楚,怎麼就回去了?”
林大娘扯回他的胳膊,一邊把人往外拉,一邊道:“還要說得多清楚?人家沒看上你,你看不出來嗎?”
林五郎不肯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再次甩開林大娘的手,跑到阮平跟前,問道:“我哪裡不好?你說出來,我都改。”
阮平隻覺得頭疼不已,她最讨厭這些夾纏不清的人際關系,她很想反問一句:你覺得我哪裡好?我都改。
但畢竟林大娘還是個體面人,阮平沒有把這話說出來傷人顔面,而是再次道:“我與林郎君素不相識,稱不上了解,我隻是從我自己的情況考量,知道我和你不合适,且我是要招贅的,林郎君請回吧。”
說完,就讓小翠把人請了出去。
林五郎隻聽到了一句招贅,其他的話全都沒聽進去。
他認定,阮平拒絕他,是因為覺得他不會當贅婿。
回去之後,他反複衡量,在男子尊嚴和阮平之間,他選擇了後者。
為了阮平,他可以抛卻尊嚴,入贅為夫,反正,林家不是隻有他一個兒子,爹娘疼愛他,隻要他多磨一磨,這事總能成的。
阮平自認為那天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可誰知,才過了五天,林五郎卻又找上了門。
除了提親,阮平想不到他找她能有什麼事,她連門都沒讓他進,讓小翠找了個借口把人打發了。
可自那以後,這林五郎三五不時就要來敲一次門,阮平被他煩得不行。
她都已經讓小翠明确地轉告他,若是為了親事,請他不要再登門了,可這人就像是聽不懂人話似的,反而來得更勤了。
阮平沒辦法,隻能叫張媒婆加快找人的速度,為此,還把标準又往下降了一成。
這已經是她的底線了,再降,她就不想找了。
好在,張媒婆做事還算靠譜,沒多久就給她傳來了好消息,稱已經找到了兩個符合她要求的,但她怕阮平還是不滿意,故而正在接洽第三個,說到時候,把三人的畫像一同帶來。
聽說第三個的相貌更俊俏之後,阮平決定,再等等。
……
京城。
距離一年之期還有兩個月,傅翊一邊勸說父母接受楊茹雪,一邊開始籌備成親事宜。
楊茹雪非常想要得到傅父傅母的認可,所以傅翊暫時還沒去宮裡請懿旨。
父母固執,婚事儀程繁瑣,加之公務繁多,這些日子以來,傅翊忙得心力交瘁。
可最讓他煩心的,還不是這三件事,而是,他那一顆蠢蠢欲動的心。
越是臨近婚期,他越是克制不住地想去見阮平一面。
每當這個念頭升起的時候,傅翊就讓自己更忙一點,忙到沒有時間思考,就能克制住這個瘋狂的念頭了。
成親之後就好了。
他不停地說服自己,等成了親,一切塵埃落定,他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搖擺不定了。
他想見阮平,可以等成親之後再去,那時,他就能單純以舊友的身份去看她。
他可以多給她一些銀錢,或者給她換個大一些的院子,讓她過得舒服些,這樣,他就能放下心中的牽挂,一心一意地過自己的日子。
是這樣的,沒錯。
傅翊一遍遍地洗腦着自己。
迎娶楊茹雪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如今心願将成,他不可以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放棄楊茹雪,放棄這一門親事。
不然,他這些年的執着和堅持算什麼?
想到過去那些年,他遭受過的内心煎熬,傅翊成功說服了自己,安心籌備婚事,不再去想阮平。
他連成親之後住的宅子都布置好了,傅、邢兩家終于明白,他是打定主意要娶楊氏女,邢家已經把邢玉接回去了。
傅母非常生氣,現在連兒子都不肯見了。
“你既是已經做好了隻要媳婦不要父母的準備,那麼,我點頭與否,也不重要,你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辦就是。”
隔着房門,傅母冷着聲音道。
“沒有這樣的事。”傅翊道,“我帶着雪兒出去住,隻是不想讓您見了心煩,等您和雪兒之間的誤會解開了,我們就搬回來。”
“我和她之間沒有誤會!”傅母冷聲道,“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我反對你娶她,也不隻是因為她是二嫁之身,而是因為她心性不正,不是良配!”
她沉沉地歎了一口氣,問道,“翊兒,你當真不清楚她為人如何嗎?你究竟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傅翊一怔,一時沒有說出話來。
“表哥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邢玉也質問他道。
她聲嘶力竭地痛斥道,“當初,你被裴黨誣陷入獄,我們所有人都在設法救你,我們唯恐你在牢獄遭遇不測,日夜憂心,不得安眠,可楊氏呢?她不僅不救你,還轉頭嫁給了裴王!”
“表哥,你當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