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陶影翻了個身。
正好又撞見林别歌蹑手蹑腳地出門。
一片黑暗裡,林别歌拼命想詞:“……呃,那個,晚上好啊。”
“晚上好,小林同學,現在是淩晨三點。你要去哪裡?”
陶影伸手要去開燈,被林别歌一把按住。
林别歌聲音有些惶急。
“别,别開。”
很明顯,林别歌遇上了麻煩,但完全不打算告訴她。
沉默了一會兒,陶影收回手。
“好吧,既然你堅持不說的話,我尊重你的獨立人格,不幹涉你的決定。”
聽見陶影這麼說,林别歌松了一口氣。
林别歌:“這件事情和你沒有關系,我自己可以解決。它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就算真有問題,你也解決不了,所以你就别管我……”
林别歌一口氣說了一長串,陶影那邊卻遲遲沒反應。林别歌小心翼翼回頭,結果陶影已經翻身睡着了。
“……”
倒也不必睡得如此快吧喂!
也可以關心一下室友的啊!
·
林别歌的确遇上了大麻煩。
她在校外的咖啡店打工,不小心弄髒了一位客人的衣服,但那件衣服是限量款,實在太貴,就算賣了她也賠不起。
對方看出她的窘迫,突然提出一個條件,說讓林别歌去他們公司打工還款。
是一家很有名的同城快遞公司,叫欣欣快遞,總部位置在H街區。
林别歌查過,是一家正規的快遞公司,沒找出什麼可疑的地方,她正好很缺錢,就去了。
但工作一段時間之後,林别歌逐漸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送的件,全是半夜發貨,全是送到一個地方,而且包裹無一例外都是“生鮮”。
昨天她不小心摔破箱子,從碎裂的箱子,她好奇地看進去,裡面竟然是一團跳動的肉。
是泡在保存液裡的心髒!
林别歌吓得要死,差點把東西扔了,飛奔把貨送到之後,頭也不回地沖到寝室。
但她走得太急,忘了最後一天的工資還沒領,隻能硬着頭皮再去一次。
清晨,林别歌鬼鬼祟祟地來到“欣欣快遞公司”二樓。
老闆正在裡面等着她。
林别歌:“我來拿昨天的工資。”
“哦,當然,我們這裡從來不拖欠工資。”
老闆挺着啤酒肚,慢悠悠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疊現金。
“看你之前打好幾份工,應該挺缺錢的啊。昨天走那麼急,連工資都不要了。不會是看到什麼東西了吧?”
試探,這是明晃晃的試探!
林别歌手心冒汗,突然後悔起今天過來的決定。
要不是因為缺錢……
林别歌咽下口水:“沒有啊。就是突然想起有門課的作業沒完成,要趕着去完成。”
“哦,這樣。”
老闆似乎是接受了這個解釋,數了一疊現金給她。
“不過箱子被摔壞了,這部分的錢要從你工資裡扣。”
“好。”林别歌接過錢,但老闆握得很緊,她使勁抽了一下才拿到手心。
“那我欠你的錢就還清了。”林别歌再也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拔腿就想走。
老闆朝旁邊使了個顔色,陰影中走出兩個黑衣人,把林别歌按在了地上。
林别歌仰頭:“你,你幹什麼?衣服的錢我已經賠了!”
“衣服?哦——你說這個啊。”那老闆把縫有奇怪花紋的外套脫下來,和藹地蓋在林别歌頭上。
“這筆帳完了,還有另外一筆賬。”
老闆手裡拿着圓珠筆,有規律地按動着。
“你把箱子摔壞了,看見裡面的東西了吧?”
“沒有!我什麼都沒看見。”
“這麼激動?”那就是看見了。
老闆朝黑衣人點點頭,“拉去埋了吧。”
林别歌心中暗罵自己怎麼這麼容易就被試探,嘴上還在據理力争。
“我,我可是萊門大學的學生,如果我消失了,學校馬上就會察覺,然後找到這裡的!”
“知道啊,萊門大學機甲特别學院嘛。林别歌,第四星系出身,母親去世,父親酗酒,從小就經常打你。你長大後,跟家裡人幾乎不怎麼聯絡——”
老闆慢慢說出林别歌的家世。
林别歌大吃一驚:“你,你怎麼會知道?”
“你以為打黑工,公司就不背調啊?”
林别歌:“……”
不要隻在壓榨員工的時候這麼周全啊!缺德公司!
老闆向身邊的黑衣人使了兩個眼色,黑衣人心領神會,架着林别歌就走。
林别歌被那件外套蓋着頭,隻能看到腳下。
她心裡有些打鼓,他們要帶她去哪裡?
眼見下了五樓,樓梯的燈光逐漸昏黃,林别歌越走越心驚。
鐵門被沉重的老式大鎖鎖住。上面的鏽像是血迹。門上的窗吹出來一股血腥的味道。
不會真要把她給埋了吧!
林别歌大驚。
把她拖到鐵門前,左邊的黑衣人暫時放開了她,拿起鑰匙開鎖。
林别歌心想現在再不跑就跑不掉了,心一橫,使出十八分的力氣,推開黑衣人。
趁左邊的黑衣男不備,狠狠踹了他一腳,就往樓上跑。
黑衣男明顯很對得起他這份幹壞事的職業,奔跑速度非常快,迅速追了上來。
林别歌氣喘籲籲。
難不成她今天要命喪于此——!早知道就不一個人來了。應該先跟室友報備一下的。
林别歌膝蓋一軟,這時候,轉角處突然伸出一隻手,把她拉了過去。
林别歌下意識就要攻擊,那人卻預判了她的預判,繞過林别歌,擋在她前面。一聲“砰”,黑衣男被那人手裡的平闆砸暈過去。
那人看黑衣人躺在地上,還不放心,蹲下身又給人補了一平闆。
林别歌看清這人是誰,吃驚道:“影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蹲着的人随即擡頭,就看見林别歌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拳頭。
陶影輕笑一聲,打趣道:“你要謀殺我啊?我可挨不了你一拳頭。”
“你——”
“别說了,先跟我來。”陶影止住林别歌的話,拉着她的手就往樓上跑。
另一個黑衣人很快追來,而且聽聲音,她們已經引起了這裡巡邏人員的注意,有一大群人追來,想抓住她們。
她們像被貓圍攻的老鼠一樣無處可逃。跑到一半陶影沒力氣了,林别歌把她扛起來,像折疊屏幕一樣卡在肩膀上。
陶影指揮林别歌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
她們鎖上門,這才有喘口氣的機會。
這裡似乎是個正在使用的實驗室,裡面全是研究器材,還有泡着的仿生人器官。
暫時撇開快遞公司裡為什麼會有實驗室,林别歌問: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半夜睡不着,跟着你來的。這不重要,先想想怎麼逃出去,”陶影半坐在地上,“我進來之前查了一下,這家公司不太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