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陶影的話，林别歌怵怵地看着實驗台上用防腐液體泡着的器官。

“這些快遞究竟是什麼？人體器官？”

“也算‘人’體吧。這些是高級仿生人的器官。”

林别歌表示疑惑。

“仿生人？人造的？那有什麼好藏的，看他們兇神惡煞的樣子，我還以為撞見了什麼違法交易……”

“是違法交易。高級仿生人用細胞培養，和人類成長的過程類似，也經過嬰兒—幼兒—兒童—青少年階段，隻是最終會停止在青年期。”

“什麼？！那和人類有什麼區别？”

“高級仿生人沒有大腦，都是由中央芯片控制。沒有自我意識的人型生物算不算人類，倫理委員會還沒吵出結論。”

陶影攤手。

“不過總之，因為倫理學問題，高級仿生人不允許在萊門銷售。所以背地裡走私産業還挺發達的。”

“所以我前幾天運的難道是……”

“是他們的貨物。不過不用擔心，你什麼都不知道，幹的是合法工作。正好被騙來這裡打工，你運氣也真是背。”

陶影一邊說，一邊在平闆上不知道敲着什麼。報警器一直在響，門外傳來腳步聲。

“其它房間都查完了，那兩個狗崽子肯定在這裡！”

一群人踹開門，開始在實驗室搜尋。

桌下，陶影和林别歌躲在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兩雙鞋在面前走來走去。

林别歌屏住呼吸。

黑衣人開始挨個檢查桌子底下，五步，四步，三步。

陶影似乎終于操作完，把平闆收了起來。

“星警快到了，聽到警報聲你就往一樓跑。”

“那你呢？”

“我留在這裡善後。”

誰善後？！

林别歌小聲：“我留下才對吧？你一個人怎麼跑得掉！”

“我當然可以。隻要你能成功出去。”

陶影微微一笑，湊近，雙眼直直地和小林對視。

“你信不信我？”

……不信。

林别歌根本就不信陶影的話。

下一秒，轟——

巨大的推進器聲音從窗外傳來。

随之而來的，是急迫的警鈴聲，身邊的腳步聲亂成一團。

“星警？！”“怎麼會有星警！”“那個狗崽子，什麼時候報的警！”

漆黑的樓層中，警用巡邏機甲的光打入窗戶，紅藍色的光柱不停閃爍。

這不停變換的光線，在實驗室投下不同形狀的影子。

忽明忽暗的燈光，讓陶影整個人都帶上抹不穩定的色彩。

有點……黑暗。

金屬制的桌腿碰觸到身體，讓林别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陶影靠在桌邊，眼神沉靜，神情自若，甚至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現在信了嗎？請吧，小林同學。”

聽上去不太像是提議。

好有壓迫感。

怎，怎麼回事，難道這才是影子的本性嗎？

林别歌腦子裡一片空白，糾結了十秒，最後咬咬牙。

“好，我信你。”

·

警報聲響起後，林别歌成功逃脫。門外僅剩的幾個人被她引開。

人都走光了，陶影這才走出實驗室，但她并沒有急着離開，反而踩着樓梯，慢慢往樓上走。

來到頂樓房間，她“叮”一下，用剛剛撿來的ID卡刷開密碼鎖，推門而入。

陶影打開抽屜，調出夾層，從裡面拿出一本文件。

“既然犯罪了，就不要留下證據啊，被發現了可怎麼辦。”

陶影半坐在椅子的扶手上，手裡拿着鑰匙卡甩了甩。

【貨物交付清單。】

【此文件為内部絕密清單，擅自洩漏者将根據保密條例44條進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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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件人：ZHU CHI

發件地點：ALMH

收件單位：254号生物實驗室

交付時間：星曆1225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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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貨物明細：

編号：ALMH-01225-0203-7423

品類：心髒（雙子型）

等級：A

目标用途：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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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影嘩啦啦地翻着文件。

說是貨物交付清單，其實就是器官走私清單。

記錄裡，器官編号大概有一千來個，什麼人體零件都有，大部分器官的目标用途都是移植。

外面突然變得吵鬧不已，有人朝樓上來了。

陶影安靜地坐在椅子上，視線望向空無一物的角落。

她來這裡，除了幫林别歌，還有另一個原因——她自己。

片刻後，陶影伸出左手手腕，撕下上面的仿生敷貼。

手腕内側，凹凸不平地刻着ALMH-01220-0628-2234。

A，LM，H。分别是切斯特星A區，萊門市，H街區。

和文件上的發件地點相同，她這具身體的生産地點，就是這裡。

估計因為器官質量太差，才被送至偏遠星系廢棄。

找出和這具身體有關的部分文件，銷毀掉數據後，陶影聳聳肩，拍了幾張照片，把文件和搜集來的一衆證據整理好，放在一起，給星警發了個匿名短信。

随後就像在自己家閑逛一樣，陶影手插在兜裡，慢悠悠向樓下走去。

警笛聲依舊響着。樓下聚集了一群星警，正在逐樓盤查。

陶影很累，現在隻想休息，并不是很想和他們打上照面。

但大樓已經被封鎖，避開他們是不可能的。

兩分鐘後，陶影腳步停在一扇門前。

推開門，淡淡的金屬和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泛着冷光的空間中，幾百台仿生人齊刷刷轉過頭。

陶影靠在門邊，慵懶地伸手打了個響指。

“幫個忙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