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鉗制着他下颌的手,似是帶着些逼迫和審視的味道。
他做不到搖頭的動作,下意識否認道:“沒有不喜歡。”
陸放垂眸睨着他,視線微微收束起來。
那顆紅潤的唇珠上還帶着殘留的白色液體,被人小巧的舌尖卷進去,緊接着整張臉都皺了一下。
沒有不喜歡?
拿開的牛奶又被陸放拿了回來。
他沒讓人繼續喝,隻是将杯子離人唇邊近了一些,随即那噴灑在他手腕内側的鼻息明顯停了。
連聞見味道都受不了,還說沒有不喜歡。
他眉尾稍揚,“那以後每天都喝,一天三頓,睡前再加一杯,好不好?”
葉知叢那張小臉苦巴巴的,連一向溫柔的笑意都沒了,卻仍是好脾氣地開口,溫溫順順的,“好哦。”
陸放鉗制着人的手莫名緊了些。
溫熱幹燥的指腹擦過他的臉側,陷入進單薄卻滑膩的皮肉中,在臉頰處印下了一個小坑。
“我讓你喝什麼都可以?”
“可以的。”
“……”
人太乖巧,被他掐着下巴也不動。指腹在臉側将本就不多的肉推起了些,嘴巴都被擠壓得關閉不上,卻依舊會回答他——“可以。”
是不是無論他做什麼他都可以。
譬如跪好、擡高、大聲叫。
可這和那夜不一樣。
那些是可以有無數說辭來解釋的——是醉酒、是喜好、亦或者是那個秀場連空氣裡都夾雜着動情藥。
可現在的這般乖巧。
有些不太像個活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聽話和懂事,或許并不是什麼很好的詞彙。
陸放沒再問他為什麼,隻是松開了鉗制着他的手。
片刻後,又端來一杯果汁,和那杯牛奶擺放在一起。
“隻能選一個,你要哪個?”
葉知叢伸手想要去拿果汁杯,可還沒碰到,又被陸放打斷,将杯子挪得離他更遠了一些。
“告訴我,你想喝哪一個。”
陸放站在他身側,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聲線平靜。
他垂眸睨着葉知叢有些茫然的臉,複而低聲開口:
“說出來。”
葉知叢音色純淨,清清脆脆的,和那天喊‘哥哥’時類似。
“果汁。”
“說完整,”陸放沒給他,語氣比方才輕了些,“你想喝哪一個?”
葉知叢又乖乖巧巧回答:“我想喝果汁。”
“很好,”陸放将杯子推回來,又問,“你喜歡喝牛奶嗎?”
葉知叢坐姿一向很端正的,脊背挺直,雙手搭在腿上。陸放明顯看到人指尖一蜷,有些緊張地攥緊了睡褲的布料。
不。
他不喜歡的。
葉知叢手指不自覺用力,将平展的睡褲捏出一片褶皺。
片刻後,他這才擡頭,很認真地問:“我說不喜歡,你會生氣嗎?”
“不會。”
葉知叢仔仔細細盯着陸放瞧了半天,覺得那張平靜的臉看起來确實不像要生氣的樣子,猶豫半晌,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似的。
“真的?”
“真的。”
陸放看着他的手指攪得更緊了,好似是在抵觸什麼。等了很久也沒有動靜,他以為他聽不到葉知叢的回答了。
可葉知叢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有些小,還有些發緊。
“不喜歡,”
頓了頓,葉知叢低着頭,将話補充完整:“我不喜歡喝牛奶。”
他攥着布料的手,用力到指關節都發白。
他甚至做好了将人惹怒的準備,可等了片刻,卻隻等到輕飄飄一句嗓音,落在他的耳梢。
“不喜歡就不喝。”
沒有突如其來地歇斯底裡,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碎。
也沒有人會強行打開他的嘴巴,把不喜歡的東西灌進他的胃裡,吐了再灌,反複如此。
他茫然擡頭,一雙眼亮晶晶地看着陸放。
“我以後都不用再喝牛奶了嗎?”
“不用。”
葉知叢聞言笑起來。笑意刺眼。
“除了果汁,你更喜歡喝什麼?”
葉知叢隻覺得陸放聲音有些輕,還很好聽,他松開睡褲布料的手下意識攥緊又再度松開,猶豫很久,還是開了口:
“嗯……冰可樂吧。”
陸放好像是笑了一下,不過唇角的弧度很淡,葉知叢沒看清。
不過他聽到陸放誇他。
“乖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