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放卻跑得有些熱,冷淡的眸子一垂,便能看到一小截雪白的脖頸,從柔軟的衣領下冒着熱氣。
“冷嗎?”
葉知叢微微喘息,搖頭,他的注意力還在自己身下的那雙手上。
厚實的手套包裹住流暢好看的線條,黑色皮質上纏繞着粗糙缰繩,在手背上纏繞一圈,穿過掌心,由兩根修長的手指扣在那裡。
确實是好用的。
葉知叢看着那雙手問陸放:“你讓它去哪裡它就會去哪裡嗎?”
陸放“嗯”了一聲。兩根手指并攏将缰繩收進掌心,手腕一轉,馬匹便轉了頭。
葉知叢眼睛亮了亮,“好厲害。”
陸放沒答。不過勒着缰繩的馬兒收到指令,又多做了幾個動作。
葉知叢眉眼彎彎,伸手摸了摸馬兒的鬃毛,“真的好厲害。”
陸放手一頓。馬兒低鳴了一聲,馬蹄哒哒。
他在誇誰。
沈楓然和範珩終于追上來,兩張嘴指責陸放不做人。
“要在小朋友面前耍威風,喊我們出來當對照組?真有你的——”
“以後天黑之前的活動請别喊我,我睡了兩小時被喊出來陪跑!還有沒有天理啦——”
“你不是說你陸哥就是天理?天理讓你倒時差你敢不倒?”
沈楓然笑了聲,“诶?我剛剛好像看見你家小侄子了。”
“誰啊?”範珩閉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陸時蕭還是陸時瑾?”
沈楓然朝着葉知叢咧了下嘴,“陸時瑜。”
陸放不着痕迹地垂眸看了一眼。
葉知叢沒什麼反應,低着頭認認真真地不知道在研究什麼。
“還跑嗎?”
葉知叢坐得不舒服,屁股痛,腿磨得也又熱又燙,可他看到陸放搭在自己身前的手,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陸放似乎是察覺到什麼,低聲問他:“想要快一點還是慢一點?”
葉知叢咬了下唇角,“快一點吧。”
他再一次被颠簸着跌落進那個溫熱又有力的懷抱,粗糙缰繩被完全掌控在人的手中,随着起伏碰撞着他的小腹。
陸放應該不是故意的。
葉知叢想。
他在下馬時腿軟,腳尖落地時差點沒站住,輕呼聲從唇邊溢出,砸在陸放頸邊。
“累了?”
葉知叢點頭,這确實很消耗體力,直到下了馬還沒有平複呼吸,跑得他渾身都是熱的。
血液流速過快,使得唇瓣都染上些豔紅,胸膛伴随着連連喘息起伏,葉知叢拉開拉鍊,緊接着又被一隻大手扼住,将剛敞開的衣領合上。
“會着涼,到休息室再脫。”
“哦……”
葉知叢不自然地躲了下陸放的手。
他扯了扯衣服下擺,頂着泛紅的耳朵尖,埋頭先行走進休息室。
沈楓然大喇喇地拉開外套拉鍊,“哥們,原來你會關心人啊?”
範珩歪頭,“陸哥有這麼細心嗎?”
“沒見過。”
“從沒見過。”
“這結了婚就是不一樣了哈?”
陸放将脫下來的手套往範珩懷裡一砸,“閉嘴。”
範珩嘿嘿一笑。沈楓然意味深長地看了陸放一眼,“不對勁吧……”
“什麼不對勁。”
“不該栽這麼快吧,就因為他長得好看?”
範珩補充:“雖然确實好看。”
沈楓然糾正:“可陸哥什麼時候是顔狗了?”
範珩嘴一咧,“是不是還有别的理由?”
“以我對他的了解,”
沈楓然故作神秘,“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範珩小雞啄米式點頭:“就是就是!”
陸放:“……”
神經。
陸放走進休息室時,推門前手一頓,低頭看了一眼掌心,不自覺虛空抓握了一下。
才剛剛和人分開沒多久。那股不适感又上來了,像有無數小蟲鑽入毛孔,隔着衣物布料的擁抱根本緩解不了分毫。
他的小臂仿佛還殘留着清早那似有若無的頂撞觸感。
掌心完全包裹豐腴腿肉,手背被人細白手指不痛不癢地拍過,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眼前浮現出那一截雪白的脖頸,明晃晃的脆弱,哪堪一折。
陸放揉撚了一下指尖,克制地按下晦澀不明的念頭。
比如拇指摩挲過脖頸下的動脈,感受血液汩汩流過,在他幹燥的指腹下躍動。
休息室内空無一人。隻剩帶着人體溫的外套被留在這裡。
陸放等了一會兒,見人還沒回來,視線不自覺在那白色短款的小羽絨服上落了好幾眼。
片刻後,範珩和沈楓然打鬧着進來,一推開門懵了,“室内二十來度啊,你怎麼還抱着人家的外套——陸哥你冷啊?”
陸放長腿交疊,神色冷淡,随手将湊近他鼻尖的外套挪開搭在手臂上,語氣平靜:“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