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哪個不要臉的畜生敢占老子便宜?!”
震天響的怒罵瞬間炸開。
韶容頭疼欲裂,卻仍罵得中氣十足,連脖頸處包紮的紗布都随着怒吼微微顫動。
許易歌一個激靈,本能地往聞人舟身後縮去。聞人舟也下意識擡起手臂,将人護在身後,兩人配合得行雲流水。
老管家端着茶盞的手僵在半空,老眼瞪得溜圓。這這這,這哪像個剛從鬼門關爬回來的病号?
“查!給老子查!”韶容一把掀開錦被就要下床,卻被聞人舟一個箭步按回榻上,“翻遍京城也要把那個王八蛋揪出來!老子要親手把他的牙掰下來!”
“冷靜!你傷口會裂開的!”聞人舟死死壓着他的肩膀,轉頭吼道,“許易歌!幫忙按住他!”
許易歌卻往後又縮了半步,瘋狂搖頭:“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再被他掐一次!”
韶容掙動間,紗布邊緣滲出點點猩紅。老管家見狀,撲通一聲跪下:“公子保重啊!您要是有個好歹,老奴怎麼跟九泉之下的太傅大人交代……”
這話像盆冷水,瞬間澆滅了韶容的怒火。他喘着粗氣躺回去,眼前又浮現出夢中太傅慈愛的面容。
半晌,他咬牙切齒道:“……拿紙筆來。”
許易歌小心翼翼探出頭:“你要幹嘛?”
“畫圖。”韶容眯起眼,眸中寒光凜冽,“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聞人舟歎了口氣,默默松開鉗制的手。他知道,這事怕是沒法善了了。
“這就是你所謂的憑圖找兇?”
兩刻鐘後,許易歌兩根手指夾着那張宣紙,滿臉不可思議。紙上歪歪扭扭畫着個牙齒形狀的輪廓,旁邊還标注着“右側虎牙略尖”的字樣。
“嗯……”韶容剛灌下一碗苦藥,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拿這個去查吧,我先睡了。”說完就往錦被裡縮。
許易歌深吸一口氣,在心裡默念:不生氣不生氣,這是個病号……是個差點沒命的病号……才忍住沒把紙拍在那張俊臉上。
“對了。”他突然轉向坐在窗邊逗弄信鴿的聞人舟,“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聞人舟頭也不擡,指尖輕撓着信鴿的下巴:“小寶告訴我的呀~”他拖長了音調,“它說它阿娘的氣味在這裡。”說完還朝許易歌抛了個風情萬種的媚眼。
“……誰是它阿娘。”許易歌耳根一熱,别過臉小聲嘟囔。
床榻上,韶容忍無可忍地抓起枕頭砸了過去:“都給我滾出去!老子要休息!”
枕頭精準命中許易歌後腦勺,又彈到聞人舟懷裡。後者接住枕頭,低笑一聲,順手往許易歌懷裡一塞,悠悠道:“走吧,别打擾病人休息。”
屋内終于安靜下來,隻剩韶容均勻的呼吸聲,和窗外偶爾掠過的信鴿撲騰翅膀的聲音。
韶容的耳垂腫了三日才消,但那股被侵犯的惡心感卻揮之不去。他命人徹查西郊大營,可問遍那夜值守的将士,竟無一人見到可疑人影。
“難不成是鬼咬的?”許易歌叼着根草莖,翹着腿坐在韶府後院的石凳上,手裡捏着那張“牙齒圖譜”翻來覆去地看。
韶容冷着臉擦拭佩劍,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鬼?老子在戰場上砍的人頭能堆成山,怎麼沒見哪個鬼敢近我的身?”
聞人舟倚在廊柱下,指尖逗弄着落在肩頭的信鴿,聞言輕笑:“說不定是隻豔鬼呢?” 他修長的指尖輕撫過信鴿的羽毛,語調慵懶,“專挑咱們大都督這樣的美人下手。”
韶容深吸一口氣,這幾日他本就羞憤難當,此刻更是不願再提此事。
“明日你随我進宮。”他突然轉向聞人舟,“給陛下看診。”
許易歌聞言一怔,草莖從嘴角滑落:“陛下病了?”他這才知道聞人舟被緊急召來京城的原因。
“不是病。”韶容搖頭,“是被人下了毒。脈象亢奮,徹夜難眠。太醫院那群廢物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聞人舟逗弄信鴿的手指突然僵住,臉色變得極為古怪。
這症狀……他曾在玄武國的醫典上見過記載。那是一種奇特的情藥,多被女子下給心儀之人。中毒者情緒激動時便會心痛如絞,脈象紊亂卻不會危及性命。若是劑量過大……
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信鴿的羽翼,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這藥若用在帝王身上,或許真會影響心性也說不定。
“怎麼?”韶容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異樣,“你知曉此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