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楚桉更是不知道如何開口。

***

第二天上午，楚桉給蕭尚淩發微信，把他約到了樓梯間。

“淩哥，《墨山》的第二輪試鏡……我不想去了。”

“為什麼？”

楚桉坐在台階上，也不看他：“就……不喜歡演戲啊。而且就算去了，大概率也選不上。”

蕭尚淩歎氣，這小孩到底怎麼回事？

“不是，你……這麼多人把你選進去了，那就說明你肯定有某些特質貼合這個角色，不然人家選你幹嘛？人還沒去呢，就認定自己不行。你最近怎麼了？以前從來不這樣的。”

楚桉張了張嘴，過好一會兒才說：“這電影準備拍攝的時間，正好撞上我們新專輯發布。而且聽說徐導要求非常嚴格，又是在荒郊野嶺拍，我也從來沒有拍過武打戲……我不想去，不是很正常？”

蕭尚淩一巴掌拍在樓梯的鐵扶手上，發出一聲空洞的回響。他居然會在楚桉這裡收到一個“怕辛苦”的理由，實在荒唐。

“現在這些困難都是你的想象，沒有那麼難的。你相信我，至少先去認識認識導演，接不接我們之後再商量。可以嗎？”

楚桉站起身，扔下一句：“我已經決定了。”

***

楚桉以為這件事到這就結束了，安全且悄無聲息地掩蓋下去。結果下午穆識給他們團開會，說到新專輯發布的進度。

她直接當衆戳穿：“楚桉安心準備《墨山》第二輪試鏡，其餘人在這個月底要排好至少一半的舞台。”

楚桉慌張的視線和程誠撞了個正着，程誠用他從來沒見過眼神看他。

驚訝、失望、嫉妒、開心……或許還摻雜了很多别的東西。

楚桉不敢細看，急忙打斷穆識：“穆姐，那個試鏡，我不打算參加了。我已經和淩哥商量過了。”

穆識略疑惑又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件事開完會你留下，我們單獨說。”

會議結束，隊友逐個退出屋，程誠最後一個出去，關門時眸色沉沉地看了楚桉一眼，看得楚桉心裡一跳。

穆識語氣不太好：“尚淩，你也出去。”

北京已經走入深秋，屋外陰沉沉的，狂風大作，灰黃一片。

“這個電影的含金量，尚淩應該和你講過了。我沒有在跟你商量，這算公司安排的工作。”

楚桉放在膝蓋上的手攥起拳頭：“穆姐，我以後不想當演員。”

穆識嗤笑一聲，指尖敲着桌子，一字一頓地說：“你口氣挺大呀，先當上演員，再說不想當演員呢？現在這小屁孩怎麼都這麼犟，我們比你多吃那幾十年大米白吃的啊。”

楚桉在她面前根本插不上話。

“我們這是娛樂公司，公司是幹嘛的？賺錢的。我們給你包裝，培養你，找資源。然後你接通告，拍攝，把錢賺到，這就結束了。你自己看看現在大熱的藝人，有幾個是單純唱歌跳舞出來的？”

穆識訓話聲音很大，一字不漏傳進百葉窗外蕭尚淩的耳朵裡。

“就算我現在讓你們去開演唱會，有幾個粉絲願意花多少錢來？你自己掂量掂量。人家尚淩為了給你争取個試鏡機會，在這求了我一上午。這件事已經定好了，機票買完了。你認真準備，出去吧。”

試鏡雖然必須要參加，能不能選上可掌握在自己手裡。楚桉縱然心裡有氣，可木已成舟，和穆識吵也沒有用。

楚桉拉開辦公室門，轉頭看到蕭尚淩靠在牆上，心裡的火盡數燒出牆頭。

“誰讓你去替我争取的？以後沒有我同意，不要做這種讓人平添煩惱的事情。”

蕭尚淩被刺得一愣，擡腳和他擦肩而過：“好，你愛去不去。”

天徹底黑下來，楚桉在原地靜止數秒，回身看向蕭尚淩離開的走廊。

空無一人。

***

這天過後，無論是蕭尚淩還是程誠，楚桉都甚少見到。

劇本是電子版發過來的，課程表也是微信直接甩過來，物料還是微信傳送，加上冰冷冷的四個字：麻煩确認。

楚桉抿着嘴唇，戳了戳屏幕，自己說的那兩句話确實太過分了。蕭尚淩生氣是應該的，換誰誰都會生氣。道歉……怎麼道歉？

楚桉自認很少做沒分寸的事，那晚實在情緒過激。他也是頭一次見蕭尚淩生氣，六親不認的态度讓楚桉有點不敢去找他。

好難啊……楚桉抱頭歎息。

還有個更麻煩的，程誠和他住在一個宿舍，正常來說每晚都應該見到。這是開會後的第三個晚上，程誠依舊沒回宿舍。楚桉去問其他隊友，他們支支吾吾說：“隊長啊，我們也不知道，可能在練習室吧。他最近心情貌似不太好，不和我們一起吃飯。”

這些破爛事，最終都會因為第二輪試鏡失敗而告終。

楚桉想到這裡，穩下心神，反正都會回到正軌的。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偷偷練好新專輯的舞台，以彌補強制表演課占用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