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上戀愛時間過得飛快，才兩個多月，天氣就涼了下來。

蕭尚淩剛落地北京，就收到穆識消息，說讓他回一趟公司。蕭尚淩把行李暫時交給楚桉，又匆忙趕往公司。

穆識辦公室拉着百葉窗，窗外烏雲低垂，室内燈火通明。

穆識見蕭尚淩進來，随意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剛從機場過來吧，辛苦了，坐。”

蕭尚淩直覺出了什麼事情，從穆識給他發微信找他開始，心裡就一直隐隐不安：“穆姐，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穆識也不着急，慢悠悠看完電腦上的工作，才把目光放到蕭尚淩身上：“急事倒是沒有。我們帶的這個團，解散的時間已經定下來了，半個月之後。”

蕭尚淩怔了一下：“這麼快？”

“不算快，團很久沒活動過了。解散是遲早的，拖着也沒什麼意義。”

蕭尚淩沉默着點點頭：“……需要我做什麼嗎？”

穆識化着精緻的妝，犀利的目光連睫毛遮擋都沒有，射向蕭尚淩：“團解散了，會給成員安排新的經紀人。你想帶楚桉。”

穆識說的是陳述句，蕭尚淩也直接應下：“是。”

被金戒指箍住的略顯肉感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穆識歎了口氣：“真是讓我頭疼啊。提前跟你說啊……團解散之後，我會離開這個公司。”

蕭尚淩藏不住驚訝：“穆姐要走？”

“經紀人這個職位，做到我這基本上做到頂了。你是我親手帶出來的，我跟你多說兩句。經紀人幹到最後就兩條路，要麼自己開公司，要麼變成嫂子。伺候人的活，到我這個年紀很難再幹了。”

蕭尚淩臉上露出點點質疑和迷茫。

穆識捋了一下頭發：“當然了，中途轉去幹幹制片導演之類的，也是條路。我私心是想把你帶走，跟着我幹。”

蕭尚淩抿了下嘴唇：“穆姐，我可能……還是會留在公司。”

穆識笑了笑，臉上的肉也跟着顫了顫：“你跟楚桉在談戀愛吧？”

平和的語氣卻讓蕭尚淩手心冒出冷汗，他僵硬片刻，擡眼面對穆識：“嗯，談了。”

穆識出奇地平靜：“還以為你會找借口躲過去呢。楚桉年紀小不懂事兒，你也不懂事兒？那些為誰好，後果什麼的不用我多說了吧。”

“我們會瞞住的，不會影響工作。”

開始有雨點砸到窗戶上，發出輕響。

穆識躬身拉開辦公桌側面的抽屜，拿出一個信封，啪一聲扔到蕭尚淩面前：“打開看吧。”

蕭尚淩看到信封的瞬間，就猜到裡面是什麼，面色凝重起來。他把手掌在膝蓋上蹭了一下，打開信封。

裡面裝着十幾張照片，是某個夜晚在楚桉宿舍樓下，他去接楚桉趕飛機。楚桉出了門蹦到他面前，之後連蕭尚淩自己都不記得，他們走到商務車那段路是牽着手的。

“怎麼樣？有什麼想說的嗎？”

蕭尚淩聲音發澀：“對不起，姐……”

“你别跟我對不起，我又不出錢，扣的是楚桉和公司的錢。其他的我也不跟你多說了，我手底下還有幾個不錯的藝人，你可以都接觸一下。”

天邊傳來隆隆雷聲，大雨傾盆。

“我不能……繼續帶楚桉嗎？”

穆識似是見慣了這種事情，神情冷淡：“經紀人和藝人最好的關系就是合作關系。當朋友，公司都會不樂意的，更何況談戀愛，會直接影響到公司利益。你們還年輕，大好的前程，大把的錢能賺，别這麼想不開。”

蕭尚淩低着頭，不點頭也不搖頭。

穆識往後靠進座椅裡：“照片到我這也就停了，你們都是聰明孩子，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小桉那邊你們自己處理，我不找他談。按他那個倔驢性子，還不得把我辦公室掀了。行，回去吧。下雨呢，路上注意安全。”

蕭尚淩站在茶水間，捧着的咖啡一點點變涼，雨越下越大。

人生中的梅雨季，總是做選擇的時候。未知，令人産生了纏纏繞繞的恐懼，仿佛懸空。

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兩次，蕭尚淩才慢吞吞掏出。備注是考拉的人發來消息：要加班嗎？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我都餓了。

蕭尚淩呼出一口氣，回他：馬上回去了，半個小時。想吃什麼嗎？我給你帶回去。

***

穆識在辦公室和蕭尚淩的談話，蕭尚淩在楚桉面前隻字未提。楚桉敏銳地察覺到他情緒有變，也讓蕭尚淩用團隊即将解散的消息糊弄過去。

蕭尚淩一邊如常談着戀愛，一邊苦苦思索。即使和楚桉提了分手，穆識也不見得會讓他帶楚桉。可不提分手，他又怎麼有底氣站在會議室裡說，能把楚桉帶好。

無解的題目，沒等蕭尚淩做出決定，楚桉先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