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染着血色的手攀上她意圖遮蓋那雙眼睛的手,鶴田笙卻沒時間注意這個。
淡金色的瞳孔裡,倒映着一面完全是白色的,沒有一絲黑色的圓盤。
怎麼會呢?為什麼可能性是零?
就算現在他醒過來,也不至于連一絲失憶的可能也沒有啊?
等等?!他自己醒過來了?
大夢初醒一般,鶴田笙猛地低下頭。
骨節分明的大手已然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倏然,她直直地望進那一片天空。
那片澄澈的海,比她見到過的所有都還要波瀾壯闊。
不是平靜湖面之下的暗流湧動,那是勝于驚濤拍岸的澎湃。
“阿笙,有答案了嗎?”
少年甜膩的嗓音裡透露出不曾見過的勢在必得,那雙璀璨的眼讓人挪不開眼。
滿地的鮮血浸染鶴田笙純白的裙角。
不知道是不是最後一面的緣故,今天她穿了隻在那天穿過的白色。
曾經,五條悟也問過她為什麼不喜歡穿白色。
得到的回答則是,近戰的話會很容易髒,以及少女羨慕又嫉妒的眼神。
注視着懷裡明明剛剛蘇醒,但卻十分亢奮的五條悟。
鶴田笙的腦子裡隻有一件事。
真是嬴政摸電門——真麻了。
在意識到他蘇醒的瞬間,鶴田笙真實的第一反應是逃。
别讓他知道自己回來了,那她還可以再賭一次。
但是,麻了那是真麻了。
為了凹一個唯美的姿勢,她幾乎是把五條悟整個上半身抱到了自己腿上。
本來這也不會怎麼樣,但是她現在完全就是身嬌體弱林黛玉。
沒多久呢,剛剛被壓着的腿,現在已經麻地動都動不了了。
懷裡的人并沒有因為她的沉默而急躁,反倒是用目光細細地描摹着眼前人的每一寸細節。
學會反轉術式的亢奮,讓五條悟現在就要沖出去找剛剛捅他腦袋的家夥再打一架。
血液正在無聲地沸騰,全身上下每一處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去戰鬥。
但他還未完全睜開雙眼,那熟悉的咒力再他清醒的瞬間被他捕捉。
一瞬間,骨子裡的戰意都好像不再瘙癢難耐。
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遠沒有此刻的眼前人重要
比光更先被他感受到的是許久未聞到的茶香。
意識都還未恢複,他腦海裡就開始迷迷糊糊地想。
之前他找到了一味好茶,阿笙一定會喜歡。
他握上她覆在他眉眼處的手,一瞬間心裡的躁動添上莫名的恐慌。
阿笙的手怎麼瘦了這麼多?肯定是外面沒她喜歡吃的,他之後一定給她補回來。
明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但一腔愛意總是會讓清醒的頭腦學會自欺欺人。
鶴田笙久久地注視着他,一向晴朗狡狹的眼裡此刻卻是不加掩飾地留戀和歉意。
一開始想要答案的是他,現在不想聽的也是他。
在她啟唇出聲的前一秒,五條悟倏地撐起身子,擡手扣住她的後腦。
不曾說出的話語在唇齒間被碾碎,他的呼吸熾熱。
突如其來的親吻讓鶴田笙怔愣地忘記了掙紮,五條悟靈巧地撬開了她沒來得及緊閉的牙關,深吻。
潮熱的呼吸在唇舌交纏間濕潤,那是一個決絕地帶着毀滅意味的吻。
五條悟專注地親吻着自己的愛人,像是世界末日前的相擁
餘光裡,雲霭間,有細碎的光斑被不知從何而來的風吹響天空。
墨一般的眼睫輕顫,鶴田笙的眼裡又染上了輕快狡狹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