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田笙死了,但死亡的隻是她的□□。
最初成為靈魂狀态的時候,她整個魂精神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但随着一陣莫名的眩暈,鶴田笙都沒來得及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意識便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這段昏迷的時間裡,她曾短暫地醒過幾次。
其中有一次,靈魂的她剛剛睜開眼就望進了一雙熟悉而又陌生的藍眸。
那雙眼睛裡,是鶴田笙不曾見到過的清澈和稚嫩。
一瞬間,她從自己再一次轉生的錯覺中回神。
注視着鏡子裡精緻孩童眉心的符文,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大概就是寄宿在這個符文中了。
不然沒有理由,這個符文會出現在五條悟的腦袋上。
是的,雖然她從鏡子裡看到的孩子隻有兩歲的樣子。
但那标志性的白發和璀璨的六眼,就足夠讓她認出這個小孩子是五條悟了。
看着鏡子前,被侍女乖巧伺候着穿衣的小五條,鶴田笙一時玩心大起。
【五條悟】
一道陌生的女聲在五條悟的腦海中響起,一向淡漠的六眼奇怪地皺了皺眉。
他剛想開口問什麼,就注意到了鏡子自己額心的符文短促地閃爍了一下。
背對着穿衣鏡的侍女并沒有注意到那一瞬間的光,而從她毫無反應繼續伺候的動作中,五條悟也意識到了。
剛剛那個聲音,隻有他聽到了。
他是試探着在心中想到,【你是誰?】
寄存在符文裡的鶴田笙自然是聽見了他的詢問,但卻壞心眼地裝作聽不到。
她也還沒欣賞夠這張小臉上錯愕又警惕的可愛表情呢?等會再回。
那雙警惕的眸子像遇到新玩具的小貓,好奇着危險,但又試探着靠近。
但欣賞着,欣賞着,鶴田笙的意識漸漸有些混沌了。
腦海中又陷入一片寂靜。
沒有得到回應的五條悟久久地注視着鏡子裡的自己。
但直到侍女服侍他穿完了衣服,他依舊沒有再次看到光的閃爍。
他眼中的神色并沒有改變,隻是眼底第一次出現的色彩好像又變回了從前神子的模樣。
也許隻是意外,将這件事抛在腦後,五條悟出門去家族的學堂上課。
講台上,一個年邁的咒術師滔滔不絕地講着他早就自學完了的知識。
作為唯一的學生,五條悟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懸挂着的鳥籠。
那是一個全竹制的鳥籠,翠綠的竹色襯托着其中羽色嫩黃的黃莺更像那二三月份的迎春花。
黃莺的叫聲清脆而嘹亮,但這隻在精緻竹籠中的小鳥卻安靜非常。
坐在教室裡的五條悟,看着困在籠中的黃鹂鳥。
你也飛不出去嗎?
明明那個鳥籠已在那挂了許久,但第一次五條悟産生這個莫名的想法。
台上的講師發現他的出神後,不着痕迹地走到了五條悟和窗戶的中間。
被擋住視線的五條悟淩厲地眼神猛地看向講師,那雙冷冽的藍瞳中充斥着威脅的意味。
講師的背後一涼,但下一秒他就調整好了姿态。
故作嚴肅地咳了咳,他放下手裡的教案,眼神對上那雙蒼天之瞳。
“結界能正常運行的關鍵是什麼?”
五條悟看他故作鎮定的反應,輕蔑地嗤笑了一聲。
“咒力供給。”
似是發洩自己的不滿,他站起身,看了眼黑闆上的思維導圖。
在講師憤怒而不解的眼神中,将這堂課已經講過的和還沒講過的知識,全部講了一遍。
話落,教室裡隻留下一片寂靜。
不顧講師的反應,五條悟說完就轉身走出了教室。
小小的人跨出教室的門檻,他看了眼站在門外不遠處,等待他下課的侍女。
“冬,把這個鳥籠帶上。”
雖然意外少爺在這個時候離開,這個五條悟表現出如此外放的情緒。
但是五條冬還是順從地上前将挂在屋檐上的鳥籠摘了下來。
等侍女拿好鳥籠後,五條悟便擡腳離開了學堂。
錯身之間,兩雙眼睛悄然對視。
唯一的學生離開了,這個全為他服務的學堂自然是沒有繼續工作的必要。
學堂門口的侍衛并沒有阻攔五條悟提前離開的動作,隻是安靜地目送着他離開。
等他離開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們的視線後,兩個侍衛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進了學堂,另一人則往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