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湖之下,累累白骨。
五條卿就這麼靜靜地等着,雪地裡的血色随着白雪的融化逐漸變淺,最終一朵廊邊的美人梅垂落,壓在了點點嫣色上的時候,門鈴響了。
渡殿與寝殿間的門隔無人自開,五條啟和他的随從恭敬的低頭候在門外。大概靜候了兩息的時間,但寝殿方向那一直沒有傳來一道清脆的鐘聲,五條啟有些疑惑的擡頭,隻見一片攜帶着五條卿咒力的花瓣落着了他的面前。
難道是寝殿的鐘壞了?
略一思索之後,五條啟還是讓侍從在門外等候,一個人走進了寝殿。
坐在緣上的五條卿朝着身後的房間投去一抹擔憂的眼神,想要動作什麼,但五條啟已經進入了他的視線,便也隻好作罷。
希望祂别被吵到,不然萬一有什麼起床氣什麼都,波及到他可就不好了。
起床氣啊,神明都不睡覺的,當然不會有起床氣啊。
内間,鶴田笙悠閑地靠在軟榻上,像是看戲似的觀賞着五條卿的一舉一動。有些好笑的評價着他的心聲,但下意識卻又有些自厭地斥責自己。
怎麼?穿了幾次,過了河,還就真當自己是個神了?功德都沒攢夠,就開始居高臨下指指點點了?忘本有你忘的這麼快的嗎?
但其實平心而論,鶴田笙這種看戲的态度還真不能怪她,畢竟對于現在她來說,這個世界就像個戲台一樣,無處不展現在她眼底,那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做出的任何事,對她來說也不過是場隻演一次的戲罷了。
方才裝睡也不過是想緩緩自己睹物思人的情緒,感情從來都不是什麼好隐藏的玩意,為了避免被五條卿看出端倪,她便裝作休整的模樣了讓他退了出去。
雖說凡人不可直視神明,她也不用擔心有人通過觀察她的神色揣摩她的心思,但耐不住有人渾身是膽,她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五條卿收回視線,端莊着儀态,眼神深遠地望向遠處的湖泊,靜靜地聽着五條啟在自己身後跪下,訴說着今天神社發生的怪事。
還問他這事怎麼辦?能怎麼辦?給人家騰地方呗,人神明現在就在裡面,你要不要在和祂商量商量呢?
哦,還真别說。這個神明還真挺好的,剛剛還處理了個人,本來按道理就這麼會時間六眼的強制分析就夠他受了,雖然他已經是做好承受疼痛的準備了,畢竟這些年他都可以算得上麻木了。
但就他剛剛回頭看來那一眼,他現在一點事沒有,要不說神不可直視呢,好用啊,真好用。
雖然五條卿的心裡活動十分跳脫,但他面上依舊是一幅可靠家主的模樣,淺抿一口杯中的新茶,語氣裡是思量過後的嚴謹。
“暫時先把神社裡的人全撤出來吧,暫時安放到書社之中,這些天我會過去看看的。”
五條啟得了吩咐就退下了,至于五條卿何時去看看,看看之後怎麼樣,這些都不是他應該過問的了。
随着他的離開,鶴田笙出現在了五條卿的背後,她沒有用神力,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走到矮幾的另一側坐下。
她毫不見外地拿起桌上的另一杯茶,眼神看向地上的那朵美人梅,出聲道:
“一年,我會在這裡停留一年。
這是你找到控制方法的最長期限,
也是你找到讓我留天皇一命的原因的最後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