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五條家不到五公裡的地方,算不上是雪原,但那被藍天映照着透出隐隐的微藍的細雪垂挂在葉瓣上。
其中的一顆樹下有一堆看似是樹葉堆砌再覆蓋上的雪,有一定的高度,但一看就知道内裡肯定是松散的并不硬實。
大概離這棵樹沒幾步的另一棵樹上,或許嚴格點來說應該是在樹尖尖上,有一團光暈,似是雪晶反射的日光,又像是陽光在晨霧中的丁達爾效應。
一聲莺啼,樹下的雪堆動了。薄薄的雪層像碎裂的雪糕脆皮一層層地掉落,露出其下灰撲撲的身影,那是一個少女。
雪一塊一塊的落下,而悄然間那樹尖的光暈也不知何時變成了人形。
其實,如果要說的更真切些,那片光實際上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人的模樣。
黑夜般的長發,半見色的雙瞳,讓人見之不忘的面容,如果細看你甚至可以看到那肌膚上的絨毛。
如此真實樣子一看就是個真人,但目光下移,隻見她足尖之下的樹葉沒有一點兒彎曲,甚至連與之相連的枝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下垂。
這是一片花楸樹林,這種樹的枝幹并不像松柏那般主幹粗直而分支細長,它不是那種一股腦直沖雲霄的長勢,反而更像是不定性的孩童。
它的主幹是遠沒有同年份的松樹那樣的直徑,花楸樹并不講究什麼頂端優勢,也從不正正經經地向上生長。
花楸樹的樹幹很矮,在日本基本上不會長過一人高的位置,離開樹幹之後,就再也沒分不清她的主幹在哪裡,它的分支是肆意地生長着的,不為登高,也不分主次。
這種樹在冬天失去了樹葉的裝裹,但一眼望去依舊是密密麻麻地樹枝相互錯落着,有幾片兩指寬的殘葉将落未落,而那道人影就站在這麼一片殘葉上。
人站在淩空站在一片葉子上,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也隻是那片光暈有了人的模樣,降臨在這的也不是鶴田笙在人間行走的軀體,不過是半神的投影。
畢竟她現在真正所擁有的隻有用功德拼湊的靈魂,以及并不聽話的神格。就連她所謂的軀體也不過是神力凝結的能量團,并無所謂血肉。
鶴田笙安靜地站在樹尖,旁邊的樹上有幾隻麻雀落在上面,叽叽喳喳地啄食着花楸樹的果實。
樹下,元随意拍了拍身上餘下的碎雪,随意地朝麻雀進食的方向看去,鶴田笙看着她打量的眼睛,看着她觀察後轉身而去。
不用奇怪為什麼那麼大一個人站在樹上,作為死侍的少女卻沒有任何反應。原因很簡單,她出現在了鶴田笙的視線裡,但鶴田笙也沒有允許元可以捕捉到她的身影。
看着元奔像五條家的背影,鶴田笙出現在她剛剛離開的雪堆處,手指上站着那隻被驚到了的小山雀。
“都是可愛的小家夥呢~
她手上逗弄這實際上被神力托舉的小麻雀,淺色的眼底染上幾分趣味,她倒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它呢。
這樣的它/她,可真讓人覺着有趣。
留在神社的軀體傳來動靜,有人進了神社的大門。
鶴田笙将手上的小山雀送到了一杈果實碩碩的枝幹上,語氣親昵。
“先不陪你玩了,在不回去我摸魚就要被抓到了。”
小山雀還軟糯糯地湊過來想蹭鶴田笙的手指,而光暈一閃,原地便沒了人影。
……
五條家後山-神社
朱紅色的鳥居矗立在雪色的林間,參道兩旁,注連繩下的紙垂在風中微微擺動,白色的足袋和着烏紅的木屐踩在青白的石階之上,發出“哒,哒,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