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間帶動的氣揚起了五條卿的白色長發,一身正紅色的衣冠,黑色的鱗紋綴在肩膀以及下擺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那句“人靠衣裝馬靠鞍”的老話,原本看起來病殃殃的人,在這一身鮮亮衣着的映襯在,五條卿的氣色都看着紅潤了不少。
路過手水社的時候,他腳步微頓,稍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擡步走了過去。
山間的清泉被溝渠引流于手水舍的一汪小潭之中,五條卿拿起一邊的木勺舀起清水沖洗着自己的左手,再是右手。
用左手捧着清水漱口後,他清洗了一下勺柄才終于結束進神社的淨禮。這個一直被當做擺設的手水舍也是第一次派上用場,畢竟之前可沒有人來神社是為了拜神的。
洗去污穢,跨過第二鳥居的時候五條卿也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并沒有在第一鳥居的時候行“一禮”。
手都洗了,“一禮”也順便補上算了。
朱紅色的明神系鳥居之前,青年白色的長發被微風吹起,隻見他微微俯身,站在鳥居前偏左的位置朝着中間的拜殿鞠躬,此為“一禮”。
骨節分明的手推開了那拜殿的後門,五條卿終于來到了鶴田笙所在正殿,他擡手輕叩門扉。
半晌,他的腦海中傳來熟悉的清冷的嗓音。
“進。”
五條卿微微俯身避開深藍色的幕簾,擡手推開烏木雕花門,木門發出咯吱的聲音,他順勢擡起身,入眼是一雙淺淡的眼眸。
鶴田笙端坐在神社中央的木榻之上,背後的窗大大地開着露出正殿背後開得正盛的紅徐朱砂梅。
白雪紅梅,烏木雕花,一切的黑暗之中,唯有那中心的人周身散發着盈盈的微光,一片漆黑之中唯一的光明。
她注視着眼前的人,明明依舊隻是淡漠的神色,耳邊的心聲依舊活躍,但鶴田笙卻不再覺得有趣。
五條卿進了屋,在鶴田笙面前的蒲團上随意坐下,長發在無下限的保護下避免了與地闆直接接觸的命運。
明明有着之前不可直視神明的警告,他卻像忘記了似的擡眼直愣愣地對上那雙淺金的眼眸。
就這樣沉默地對視着,五條卿不說話,鶴田笙也不詢問,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神明的惰懶以及傲慢讓鶴田笙對五條卿奇怪的舉動感到了冒犯,怒氣瞬間從心中升起,從她淺色的眸子裡透露出了痕迹。
五條卿慣是不去看他人臉色的,畢竟誰幹給他臉色看呢,但這也并不是意味着他不會看臉色這種東西,五條家主從來不會愚笨,更何況他還有六眼。
幾乎是鶴田笙情緒出現的瞬間,因為驚訝而忘記掩飾的心聲在她耳邊響起。
命運,生氣了?!
一刹那,憤怒的火焰被一盆水猛的澆熄,由于主人的怔愣,甚至沒冒出不甘的黑煙。而鶴田笙本人依舊端莊的坐在原地,隻是整個人恍若墜入了冰湖。
她生氣了?為什麼?
她好像真的,越來越不像個人了。
她真的還是鶴田笙嗎?
現在活着的,到底是鶴田笙,亦或是神格的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