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囚犯、侍衛都緊張地盯着他。
“是啊,你們看他的影子,瘦瘦矮矮的,跟他一點都不一樣。”
“他到底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瘦子隻是站在包圍中,沉默不語。
梁刑試着靠近。
“你…是人是鬼?”
瘦子看了一眼武穆,答道:“影子。”
“我嘞個去,騙人前能不能問問自己,誰信啊!”獄卒哄鬧。
而武穆臉色越來越難看。
梁刑:“從何而來?”
瘦子愣的時間更長了,不确定答道:“景川”
如果第一個答案可能是他編的,那第二個這個毫不存在的地名真的是假到不能再假。
景加一個川字偏旁,不還是影嗎!
武穆心下卻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
因為他也是從景川逃出來的影子。
他也是陰差陽錯附在了這個叫武穆的人身上。
梁刑正色問:“為什麼要吃人?”
“他們…先吃的我,我好餓,好…餓…啊。”
瘦子的聲音越拉越長,囚犯們意識到危險,下意識全往後退了一步。
那瘦子突然如一具幹癟的僵屍,被抽去了精神氣,倒在地上。
他的腳下影子也完全脫離了正主,開始在監獄的地面上遊動。
幸虧阿蔔看不見這詭異的一幕,藏仁護着他躲在一旁。
那影子遊到最近的胖子身邊,略微一張口,胖子的影子被衆人眼睜睜看着吃掉了。
“食影!”
那影子還在朝梁刑遊過來。
侍衛衛铎揮劍插到地上,絲毫沒有傷及影子分毫。
梁刑當即揮滅一盞燈,影子便融入了黑暗。
武穆喊道:“他想跑!”
影子在僅剩的被光照亮的過道裡遊動。
梁刑跟在後面,左右一劍不斷斬斷燭火。
白雲司的大門霎那間落下,那影子串的飛快,順着門縫遊了出去。
此刻,白雲司内一片黑暗。
有蠢蠢欲動的囚犯想要趁機逃跑。
梁刑記得剛剛滅掉燭火的位置,打算先把燈點上。
砰—!
他突然撞到了一個人。
硬邦邦地像堵牆站在他面前。
梁刑的眼睛正在逐漸适應黑暗,他有劍在手,沒幾個囚犯敢在這個時候越獄。
那人無聲跟他對立,然後猛地一下摟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懷裡的鈴铛叮鈴響了一下。
梁刑忽然瞪大了雙眼,這聲音太熟悉了。
可是他記得那個鈴铛明明沒有鈴錘,為何會響。
思念無聲,寄鈴傳音。
這個鈴铛是齊樾走前随手買給梁刑的玩具,專哄沒見過世面的小公子。
衛铎擦着了火石,距離很遠地點燃了蠟燭。
侍衛門借火一個個再次點亮,白雲司恢複正常。
而剛剛抱着他的那個人早在第一個燭火亮起時就放開了手,慢慢拉開距離。
一切如鴻毛輕輕觸碰了下水面,溫柔到不可察覺。
梁刑轉身走到大牢前,看着武穆。
想從他身上看出一絲絲破綻。
“真可惜,讓他逃了。”武穆沒皮沒臉道。
實際上,武穆臉上卻不是這麼說的。如果不是他提醒,那影子這麼可能能那麼快反應過來逃跑方向。
不過,這也避免了白雲司大牢可能遭受的滅影之災。
胖子的屍體被侍衛擡出去。
這個牢房現在就隻有阿蔔、藏仁和武穆。
武穆見梁刑一直盯着自己,不好意思道:“大人,你的鈴铛還要嗎?”
鈴铛裡面空空,而且武穆絲毫沒有想伸手還給梁刑的意思。
梁刑:“送你了。”
武穆:“大人跟我第三次見面就送我定情信物,這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武穆:“大人,在看什麼呢?”
梁刑:“你說的沒錯,每個人的影子都是獨一無二的。”
“哈哈哈,好說好說,幫大人辦事是我的福氣。既然現在餓死鬼的案子已經識破,那大人現在能放了我嗎?”
梁刑:“當然,不能”。
劍尖抵在那人的咽喉處。
“這好像也不是你的影子吧,武穆。”梁刑敲了敲武穆的腳下。
武穆:“…”
完了,千算萬算,竟然把自己給漏了。
梁刑:“老實交代,何人,何地,何罪。”
啊,這熟悉的盤問。
武穆:“我失憶了。”
這次他真沒撒謊。他确實不記得武穆是誰了。
而且他自己真正本人的身份更是不能說。
“不說啊,那你就呆在這裡,等想起你是誰了再論不遲。”
眼看着梁刑這個唯一能主持公道的人要走。
他慌忙編了出來。
“好大人,求求你給條生路行不行嘛,我真的忘了。”
囚犯們:“!!!”
旁邊大牢的罪人甲,他這該不會是在撒嬌吧。
梁刑扭頭:“白雲司的茶不錯,有提神醒腦之效,你可以多喝幾杯,刮刮油。”
武穆留着鐵窗淚,伸長手從鐵栅欄的空隙中直直拽到了梁刑身後的空氣:“我才幫你破了案,你不能這樣對我。”
“文昭,我不想呆在這裡,别把我一個人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