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本就沒個重心,齊樾擔心壓爛禮物,就順勢往後倒,拉扯着梁文昭的袖子,竟意外砸到了胸口。
梁文昭雙手撐在地上,看着從齊樾交領口鑽出的小鳥,一時沒反應過來。
齊樾沒皮沒臉地笑:“你是我今天接到第二個跌下來的倒黴蛋了。”
官門裡養出的梁小公子頭一回見到破殼而出的小鳥,那微弱的生命力混着掌下跳動的心堂震的他不知所措。
齊樾掐着梁文昭的腰,把他扶正後才慢慢爬起來。
誘哄道:“從院外的樾木上掉下來的,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把他送回家。”
梁文昭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好言好語的交代,本就不善與人親近的他剛想拒絕。那小鳥就撲棱着翅膀被他托在掌心。
梁文昭猶猶豫豫道:“隻是出去放生,應該很快就能回來吧。”
齊樾得意暗笑,上鈎了。
三拖五請可算把梁文昭拉出來透透氣。
浮雲書院真是無趣透頂,但幸好有梁文昭。
能和齊樾玩在一起的又豈會是一般人。
不遠處,裴三把剛剛口無遮攔的那人打趴在地,冷冷警告道:“以後别讓我聽見你說梁文昭的不是,不然,你罵一句,我打你一頓。”
裴三維持着乞丐僅有的一點自尊,返回去打算把齊樾拉走,順便再跟那位梁小公子道個歉。當然,主要是後面這一件事。
他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隻是不想得罪官家才會返回去的。
結果,他在院門口,遠遠看見。
梁文昭兩腿叉坐在齊樾肩膀上,被高高捧起來,伸手去抓樾木那株粗壯的樹枝。攀上去後小心翼翼地把不知哪抓來的野鳥放回巢穴。
合該溫馨的一幕,看的人心生豔羨。
要是那個在樾木下接抱住梁文昭的人是他就好了。
***
南朝 藕園樾木下
梁刑懶懶地卧在竹椅上看書。
武穆還在想怎麼把人拐跑出城,這麼整天憋在家裡能有什麼意思。
武穆甚至想上手直接把人扛到城外,突然聽見門口有一陣咚咚聲。
譚小魚拽着把掃帚去了門口好大一會不見回來。
武穆:“???你家外面好像有人。”
梁刑懊惱對方打斷思路:“有就有吧。”
“你不出去看看嗎?”
梁刑提醒:“正常,快春闱了。”
武穆更加一頭霧水。
譚小魚地也不掃了,懷裡抱着蘋果、橘子、香蕉之類的水果,還有細細長長的線香,以及一把銅錢還有碎銀往後照房裡走。
按耐不住好奇心,武穆猜測該不會天降餡餅吧!
推開藕園大門,武穆正好跟往裡扔銅闆的書聲打了個眼,後面烏泱泱地還有數十個考生正舉着香火朝藕園大門朝拜。
青天白日見鬼了?
武穆退回去又重新開門,繞着門柱門牌溜了三圈,都沒發現怎麼回事。
譚小魚去而複返,對此見怪不怪。
“春闱到了,各地的書生舉人都會來拜拜我們家文曲星。”
武穆詫異地張大口,豎起食指敲着譚小魚的頭:“哦豁…哦喲啊,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譚小魚跟着張大嘴也準備“哦”一聲。
武穆輕甩了下手指:“哦你個頭啊,别學我。”
譚小魚捂着被敲的腦殼:“本來就是,我們家大人可是當年文狀元,至今還沒有人能越過他的成績。”
身側圍觀許久的戶部童關被漠視到現在,終于忍不住說:“兩位,梁刑在府上嗎?”
譚小魚驕傲地一擡頭:“祈□□送福禮的給我就行,我們家大人不喜歡這些。”
戶部童關擺手道:“誤會了,我是特地來傳擢升的旨意,以後可得喊尚書大人了。”
譚小魚喪氣:“我家大人不在,旨意可以留下,你走吧。”
戶部童關一愣:“剛剛不是…”
武穆趁機打馬虎眼:“哎呀,你聽岔了,梁刑大人一早就出城查案去了。”
戶部童關:“啊,他竟然能出城了!”
不知哪個消息更讓童關震驚。于是隻好匆匆回去複命。
走了三步開來,又倒回去悄聲跟武穆說:“梁刑托我幫你辦的戶口已經印好了,你就放心吧。”
武穆一聽,心裡頓時開了花,沒想到這種小事還被梁刑挂在身上。
他甚至連名字都沒記清,就大大擺手喊道:“童關吏大人,好走,不送啊!”
童關腳下一個踉跄:“…”
後面早就知道升遷消息的官多少都會來上門賀禮,無一例外,全都吃了閉門羹。畢竟是酷吏,大家禮數到了就行,那人什麼風格,衆人心知肚明。
也因着這複雜的官場規則,成功把梁刑逼出藕園,出來躲清靜。
武穆原本順口胡謅的出門查案也一一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