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刑悍然下令:“備馬。”
武穆根本不知道他們怎麼把五大營牽扯進來了,現在梁刑要回城,必須快馬加鞭。
“你現在去找女帝求情根本來不及。肖鶴鳴他們擺明了趁清談在拖延時間。”
梁刑甩開他的手:“我再說一次,備馬。再耽擱下去,不止浮雲沒有了。”
裴玉機揮手讓人包圍了浮雲書院。
那些僅剩的士兵自然知道該聽誰的。
武穆:“差點忘了,我們的馬被他做了手腳,清晨因為這事我差點跟他打起來。”
裴玉機一臉疑惑,話雖然不假,但是…由着他編排去了。
梁刑:“所以你今早在院門口隻是和他争執此事?”
武穆肯定地點頭。
梁刑扶額,對此無語。
裴玉機一拍手,那些尾随肖鶴鳴而來的士兵立刻包圍了浮雲書院。
青雲台的學子頓時慌亂成一團。
彭乘風站在梁刑身側,焦急道:“哥,怎麼辦?”
其他學子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确實能在這個時候救浮雲的隻有他了。
“女帝下令,封停浮雲。不想在浮雲繼續求學的可以直接離開了。”
“其他人,還想繼續求官的,立刻去收拾包裹,帶上你們吃食,下山跟我走。”
裴玉機聞言,心下一驚:“你想幹什麼?”
梁刑冷冷道:“女帝隻說了封浮雲,可沒說連學子都要趕盡殺絕吧。”
裴玉機:“這…确實沒有。”
随即他猜到了什麼:“不對,你究竟想幹嘛?”
“你難道?還想和當年一樣帶着一群學子去宮門口長跪?”
梁刑看都不帶看他一眼。
武穆立刻明白梁刑想幹什麼。他站在上面幫忙吆喝:“重要物品帶不走的,鎖好放櫃子裡。”
烏泱泱的一群腦袋隐隐對即将發生的事躍躍欲試。
那些曾經在背後罵過梁刑酷吏的小友,猶猶豫豫也收拾好行禮,不過他們并不打算從衆,他們要辍學回家。那些官家子更是有朝學退路,隔岸觀火。
裴玉機拉住梁刑下階梯的手臂,死死地按住他:“你難道還想害死他們不成?”
梁刑皺眉揮開他,前往浮雲書院門口行去。
裴玉機撈住其中一個學子勸道:“别走。”
對方随大流,甩開裴玉機,生怕自己慢了。
裴玉機慌裡慌張去拉别的學子。
“别去,别…别信他。”
沒有一個人聽他的,大家隻知道梁刑能救浮雲,梁刑才是救世主。
***
裴玉機嫉妒地看着武穆和梁刑結伴而出,離他越來越遠,衆多學子跟在他們身後,簇擁着,包圍着。
有什麼東西擋住了他的眼睛,身體被死死種在原地。他想要去阻擋梁刑,阻擋那群學生去重蹈覆轍。但是他動不了。
他的心髒裡面仿佛生出了一隻手,扒開跳動的心腔,鮮血從掌心湧出,從指頭縫隙裡流出。
源源不斷,妒海潮生。
他的腳下突然顯示出來兩個字影:
“嫉妒”
影子突然如潮水般延伸擴大,以他為中心,直至包圍住整個浮雲書院。
他前所未有的冷靜與瘋狂,平靜地宣判:“誰都别想離開。”
紫到發黑的影海不斷向前,帶着不甘不凡。
武穆意識到身後的不同尋常,下意識低頭看到自己腳下的影子正在被黑暗覆蓋,他本能就要去推梁刑離開,卻還是晚了一步。
嫉妒的海水影子裹挾着浮雲書院内的所有人一起沉淪。
南帝站在青雲台上滿意地看着裴玉機:“不愧是第三啊,被第一壓了這麼久,也是該好好放肆一把了。”
一簇火苗燒過來,南帝往旁邊讓了讓。沒想過讓燕燃把怒火收一收。畢竟憤怒、嫉妒、暴食是忍不住的,否則他們也不會在這裡了。
燕燃腳下的憤怒如火一般燃燒,她怒發沖冠:“什麼時候才能為我的冷蓮報仇!”
南帝敷衍:“快了。”
***
影海浮沉,巨浪淹沒過後便是長久的暗流。
海下的靜谧吞噬四肢百骸,冰冷、沉溺。
梁刑隻覺得一陣窒息,他能感覺到剛剛武穆似乎是想上來推自己一把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感覺掉進了海裡,失去了呼吸。
等到再睜開眼的時候,他竟然坐回了玲珑閣。
他面朝着窗外,身後還有其他學子在竊竊私語什麼,偶爾還傳來低悶的笑聲。
有人翻窗進來,卡在窗台上朝他身後看去。
意識到梁文昭在看他,便燦爛展顔。
“齊樾,玲珑閣有門。”
齊樾再翻身靠前,将文昭按在懷裡,禁止他向後扭頭。
齊樾變臉如翻書,眼神陰狠着朝着玲珑閣後面那幾個假裝看書的人,嘴裡無聲罵了一個字:滾
那幾人頓時作飛鳥狀離開,手裡的書也掉在原地。
待到玲珑閣隻剩他們兩人時,齊樾才放開他。
眉眼彎彎道:“門是給你們讀書人進的,我爬窗進隻是來見你。”
梁文昭:“今天又有什麼好玩的嗎?”
“你這個眼神顯得我像個帶壞好學生的流氓。”
“那我閉着眼,這樣就看不出啦。”
齊樾失笑,悄悄走到身後,撿起地上的書。
目光頓時一愣,然後手足無措地想毀屍滅迹。
梁文昭扭過頭來:“你在幹嘛。”
齊樾:“哈哈,我…我再看…這麼多書你看了多少?”
梁文昭扳着手指頭,一樓二樓三樓,似乎看的實在是太多了,他自己也有些數不清。
齊樾快速把那本塞到後腰裡,若無其事地當沒看見。
“七七八八吧。”
“哇。你好厲害。”
“你誇的好敷衍。”
齊樾摸摸鼻子,欲蓋彌彰。
“我們找三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