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街上多是秦樓楚館,夜裡正是熱鬧的時候。
一陣風飄過,酒樓挂着的紅燈籠随風飄蕩,一個穿着道袍蓄着長須的老道士跌跌撞撞的從暗巷跑過,渾似有惡鬼在身後追他一般。
楚清蕪單手撐着下巴,蹲在屋頂之上,有些迷茫。
奇了怪了,道士還能怕鬼?
怕不是學藝不精就晃蕩着半瓶子水出來招搖撞騙吧。
下一刻一陣巨大的陰氣裹挾着強烈威壓從暗巷内一掠而過,楚清蕪看不大清楚,隻瞧見那人似乎帶着個鎏金面具,若有似無的朝她瞥來一眼。
嗯?
這是什麼鬼?
楚清蕪呆愣原地。
她還沒瞧見過陰氣如此之重的鬼,竟是比黑白無常身上的陰氣還重上許多,且這陰氣純正并無雜質,一瞧便是正統修煉而來。
難道是陰間的高官?
判官,還是閻王?
楚清蕪一手在下巴處輕輕摩擦着,“不對啊,陰官幹嘛抓道士啊!”
那道士肯定有問題!
嘶。
那她要是幫着抓了道士,能不能給她積些功德啊?
想明白後,楚清蕪叉腰道:“本姑娘古道熱腸,善于助人,路見不平,定要拔刀相助!”
随即,她身形一飄朝着前頭的兩人追去。
兩人一路從玲珑街跑到廢棄的三清廟,楚清蕪遠遠的便瞧着前頭兩人的身形越來越近,面具男子立刻就要抓到老道士了。
楚清蕪心頭不免有些急了。
要是讓面具男子這會兒抓住了,她還怎麼邀功?
功德不能離她而去啊!
但是她趕也趕不上,也不好出聲擾亂面具男子的動作,萬一不小心将老道士放跑,别說是功德了,她别被記一大過,那就徹底完了。
“難道今兒與功德無緣?”
楚清蕪停下腳步,索性也不追了,隻憤憤道:“定然是楚淩風老匹夫壞了本姑娘氣運!今兒不宜做好事!”
不管怎麼回事,反正罵楚淩風就對了。
沒成想這一罵,她竟瞧着老道士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吐着血朝她跑來,瞧着應該是被面具男子給打傷。
好機會!
楚清蕪面露喜色,忽的現身大喝一聲:“你這老道士,往哪裡跑!”
淩陽子聽她這般一吼,怔了一瞬,旋即很快的往着旁邊避開。
他從一開始就瞧見楚清蕪了,隻是她沒穿陰差統一的衣袍,老道士隻當她是孤魂野鬼。
沒成想這鬼竟不怕道士,還敢跳出來攔他。
“不許走!”
楚清蕪身手極為矯健的飛到淩陽子旁邊,趁他擡手拔劍的一瞬,一腳踹在他手腕上,随即利落的對着淩陽子的臉來了三拳,揍得他暈頭轉向。
又飛快的拔下淩陽子的腰帶,将他的手腕捆縛住,随即習慣性的一腳踩在淩陽子的背上,拍了拍手。
她平時教訓不懂事的鬼,就是這般做派。
待一切解決完,她朝着站在不遠處靜靜站的面具男子微微點頭示意,“老道士,我抓到了。”
封玦斂瞧着她一臉得意的模樣沒有做聲,慢悠悠走了過去,他瞧着地上被五花大綁的道士,揚了揚眉,問她:“你曉得他犯了什麼錯,就抓人?”
“不曉得啊!”
楚清蕪很是直白:“不過我一瞧你身上的陰氣就曉得是地府之人,陰官鮮少抓陽間之人,既要抓他定是犯了大錯。”
她沒說謊。
按理來說陰間的官管不着陽間的人,除非有人前去城隍廟告狀,或有人請寺廟亦或道觀的人燒了牒文給陰官。
“不錯。”
喉間溢出一聲輕笑,封玦斂瞥了楚清蕪一眼,解釋道:“此人助陽壽将近之人延長壽命,還助纣為虐殘害了許多京中孩童。”
上回他重傷淩陽子後,本以為黑無常能很快将人的魂魄帶去地府,孰料這人竟還學了迷惑陰差的術法。
黑無常撲了個空,沒找到魂。
無奈,封玦斂今夜才特意抽出時間前來抓人。
“京中孩童?”
楚清蕪詫異的睜大雙眼,呢喃道:“怪道我說最近京裡哪兒來那麼多小孩兒的魂魄。”
原來都是被人害死了。
看向淩陽子的眼神不禁一沉,楚清蕪一腳踹了過去,怒道:“你這老道士學術法不去積德行善,盡做些害人之事,真是将你千刀萬剮都不解恨!”
她隐隐想起亂葬崗中一個失了眼瞳的孩子,心頭不禁怒氣更盛。
世間總有些人還不如畜生來得好!
“咳咳……”
淩陽子被她踹的心口一窒,艱難的擡起頭來看向封玦斂,讨饒道:“閻、閻王留我一命,我日後可以幫地府辦事。”
閻王!
楚清蕪一怔,不由得看向封玦斂,這才明白他原是地府新來的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