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不需作惡多端之人。”
封玦斂平靜無波的道,随即掌心緩緩向下按去,分明沒有碰到淩陽子分毫,卻見那人嘔出一口血,睜大眼,竟就這樣咽了氣。
死不瞑目。
但是那又怎麼樣?
楚清蕪撇了撇嘴,覺得多看一眼老道士都髒眼睛。
淩陽子死後魂魄從軀殼中鑽了出來,他欲要逃跑,結果沒想到卻被鬼差的勾魂鍊給捆了個正着。
朝着一臉驚訝的淩陽子咧了咧嘴,楚清蕪笑道:“沒想到吧,本姑娘是陰差。我今兒好人做到底,順道送你去一趟地府。”
說來她這算是搶了别的陰差的活兒,可眼瞧着淩陽子要跑,等于讓楚清蕪親眼看着功德散去,她做不到。
“閻王爺。”
楚清蕪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鐵鍊,樂道:“你可要回地府,咱們一塊?”
她可不像白無常那個慫包,見到閻王竟然還隻想着跑。
聽到楚清蕪喊出的三個字,封玦斂皺了皺眉,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了嘴,言簡意赅道:“可。”
說罷,玄色的衣袖一揮,便飄出去一丈遠。
自個兒說了什麼不好的話嗎?
楚清蕪跟在封玦斂身後,一手拎着鎖鍊,一手撓了撓臉頰,剛剛閻王是不是看了她一眼?
雙手被縛住的淩陽子,迷茫的看了楚清蕪一眼,這會兒才想起來陰間還有讓生魂做鬼差一事。
他方才竟沒注意這女子身後别着的是哭喪棒和勾魂鎖!
早知、早知他便換個方向跑。
*
兩人到地府的速度極快,淩陽子犯的事兒太大。楚清蕪直接将人交到了陸判手中,待陸判确認好其中罪責,此人便會被罰去十八層地獄中的一層嘗盡苦楚,待百年或千年之後贖完罪責再去投胎。
不過屆時能不能投人胎就不曉得了。
一切完畢,楚清蕪看着沒有任何想要給她獎賞的閻王,迷茫的眨了眨眼。
這新閻王也太不懂事了吧。
雖然就算沒有她閻王也能拿下淩陽子,可自己多少幫了些忙,還十分貼心的将魂魄送來了地府。
這或多或少也該給點功德吧!
瞧着新閻王無動于衷的樣子,楚清蕪糾結半晌,決心自己得向他要功德。
“閻王爺。”
幽怨的聲音響在耳側,封玦斂身子一頓,不悅的抿了抿唇。
他怎麼就算是“爺”了?
半點沒察覺出封玦斂的不滿,楚清蕪搓了搓手,谄媚笑道:“您瞧瞧,我這又是抓人又是勾魂的,是不是該給我記些功德?”
功德?
封玦斂狐疑的瞧了瞧楚清蕪,忽而想起她是生無常一事。
怪道他說這貪财的女子怎麼可能費勁兒來做陰差之事,原是為了功德而來。
“你的功德冊在白無常處,且去找他。”
楚清蕪歪頭看向他露在外面那雙桃花眼,莫名覺得有些熟悉,像是見過又像是沒見過。
難道新閻王其實是個大衆臉?
“可我跟他說,他能信嘛?”
封玦斂微微皺眉,徒手畫出一個訣來,手一揮,那訣便消散不見。
“我已同他傳過話,他曉得該給你記多少功德。”
有了閻王爺肯定的回話,楚清蕪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霎時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她揮了揮手:“多謝閻王爺啦!無事我便先走了。”
得到想要的結果,楚清蕪很是滿意,見新閻王輕擡下颌,她便高高興興的螺旋式飛走了。
封玦斂一揮袖正要離開,卻見方才癫狂跑遠的女子竟又跑了回來,她發絲淩亂還未站穩便開口道:
“閻王爺,小女子忽的想起有一事不明,想問問您。”
封玦斂:“何事?”
楚清蕪:“我想問問生前肢體不全之人,若是将他們肢體拼全,要什麼時候才能投胎?”
封玦斂淡淡回道:“待每年七月半之後。”
“肢體不全者自一開始便從勾魂簿中剔除,這些鬼向來是在七月半鬼門開時自己找來地府,牛頭馬面會在這夜将之這些鬼送去投胎。”
“原是如此。”楚清蕪明白了。
問完杜甯深的事兒,按理來說楚清蕪該走了,但她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那肢體不全的人是真的沒法兒投胎,隻能等着煙消雲散了嗎?”
封玦斂觑她一眼,耐心解釋道:“此類鬼一則尋找生前肢體,二則積攢功德,若能積攢功德到一定數目,便有機會投胎。”
隻是讓鬼積攢功德實在太難。
千百年來,鮮少有鬼能因此投胎成功。
楚清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會兒真沒問題要問了,便再次向新閻王告别,随即一溜煙跑了。
這番用了就丢的做派,讓封玦斂心頭多少有些古怪。
隻是他又不知怪在何處,沉默半晌,最終一甩袖,身影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