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這個能不能驗毒?”她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往衣服裡摸索,最後舉出那截鬼藤來給兩人看。
“哆啦B夢啊阿燭!這玩意兒能驗出世界上所有的毒!”
聽起來像是在罵人。
風楓接了過去,隻需要将鬼藤接近食物冒出的氣息,如果它流出類似膿液的綠色汁液就說明他們盤中的全魚宴已經被污染。
如果沒有任何反應,說明除了難吃不會太糟。
好在鬼藤沒有動靜。
風眠拿起勺子往嘴裡送了一口魚湯。
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挑了挑眉毛。
“還不錯。”
來自美食大師的評價。
松了口氣,都開始嘗試自己碗裡的午餐。
整個食堂,隻有他們這一桌人數超過一個,并且将頭都湊在一起,怎麼看怎麼怪異。
”說正事兒吧,目前來看,奇怪的學校,奇怪的老師,奇怪的同學們,種種要素齊齊指向夢主似乎是一個多年來被校園生活壓迫的學生。”風楓首先發表她的看法,“很有共鳴啊,俺甚至懷疑這是俺做的夢了。”
夏燭投去一個眼神,成功被風楓接受并識别意思是“原來你還上過學啊”。
“少瞧不起人!俺們村裡有學校的!”
“現在手裡的線索還是太少,不如每人先提出一個懷疑對象?”風眠提議,“我先來吧,我發現這裡的人似乎除了老師,其餘人的都不太能記住他們的長相,沒有别的線索的話,目前我最懷疑老師。”
“附議。”
“附議。”
三人看法一緻,彼此之間交換了眼神,就都埋着頭處理自己的飯。畢竟食堂太過安靜,他們發出的聲音實在明顯。
其餘12個同學分别坐在一張圓桌上低頭吃飯,而餐盆後的男人不知道何時不見了蹤影。狂風暴雨正在外面的世界上演,雨水彙成水流從玻璃窗上劃過,厚厚的灰雲積壓在海面上,幾乎是黑色的海水下面似乎蟄伏着什麼超出認知的龐然大物。
一動一靜,室内室外俨然兩個世界。窗外仿佛末日,窗内烘烤着起詭異的安心。
跟着别人将餐盤重新放回盆中,叮囑夏燭單獨行動注意安全,并約好兄妹二人會在她的房間裡等她,到時候再集中讨論。
三人在樓梯口分别,夏燭擡頭,雨絲如同鋒刀追光燈般将她釘在其中,她深呼一口氣,踩着積水徑直跑向倉庫,一把推開沒有上鎖的門。
如她所料,這是間沒有窗戶甚至沒有燈的房間。
夏燭取下眼鏡,掀起衣服一角擦了擦鏡片上的水珠再重新戴好。倉庫裡黑到幾乎看不見,她隻能完全推開門,才能略微照進點灰藍色的光線。
牆角一排挂着幾件深色的雨衣,另一邊的角落一堆黑色的油布不知道有什麼作用,再然後就是一些清理水池的工具。
夏燭從架子上取下一件雨衣穿在身上,塑料的表皮混着泥土和藻類的味道,腥氣沖鼻就好像曾經有人穿着它潛入深海一樣。
倉庫裡除了雜物沒有其餘的東西,顯然這裡也不是老師的藏身地。夏燭從牆角立起來的工具堆裡抽出一把網兜提上鐵桶。
以前沒有做過類似的清理工作,但剛剛路過水池的時候看了看,面上飄了一些苔藓和水草,海水沖上地面也許會帶進一些殼類的動物,都用網兜網幹淨應該就可以了。
裝備好一切,她才發現另一面的牆上挂着一疊工作筆記本,木闆夾着的書頭處還垂下一隻摸上去微微黏手的圓珠筆。
上面寫着水池值日簽到表。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寫上了自己編号和姓名。
1号,夏燭。
這樣的好處就是能在後面了解到班上其餘同學的身份信息。
這間屋子實在太悶,黑暗中總給人一種被窺伺感,她将雨衣兜帽拉到頭頂蓋好,提上桶拿上網兜出門開始清理工作。
風和雨都很大,行動有了阻力,夏燭隻好低着頭才能避免風把帽子吹開,耳邊盡是巨大的噪音,就連自己發出的聲音都聽不清。
潮水一層層地推上岸,夏燭不敢靠得太近,生怕會被浪給卷走,她将鐵桶放到海水沖不到的地方,然後再回到水池邊。
水面上漂浮着紫色或者綠色的水草糾纏在一起,風掀起一層層波浪,漂浮物也随着蕩來蕩去。水池四周貼有瓷磚,瓷磚上爬滿了深綠色的藓和玫瑰色的鏽迹,水面往下回蕩的時候,會露出底部一些牢牢扒住的藤壺類生物。
池水已經呈現一種濃稠的墨綠色,像一鍋女巫精心熬制的湯劑。
幸好網兜把手還算長,站在池邊勉強能夠到中心的那一堆垃圾。她将漂浮物趕在一起堆出差不多的量,就用網兜撈起來,走上幾步傾倒進鐵桶裡。
等她再回到水池邊時,水面上遊遊蕩蕩的水草隻多不少,夏燭歎了口氣,正要重新開始打撈,突然發現中心飄蕩的水草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沿着水池走了幾步,換了一個角度,那一團水草像一艘漂浮在大海上的行船,無論風浪如何得大,就是無法摧毀,無法打散。
夏燭輕輕歪過頭,水草在雨中慢慢繞成一個符号。
三塊首尾相連的方塊組成的三角,中心似乎是襯線體的字母“U”。
在水與風的托承之下,在風暴中心,那三角型的符号似乎陷入了無限循環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