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當初參加學生會是想加學分好拿獎學金,結果部長換任時都推選他,他被幾個部長輪番上陣勸說,當上了學生會會長。
陳頌本來就寡言少語,如何擔此重任,老師和部長會長們卻很看好他。他隻好硬着頭皮上了,能更好拿獎學金也不算壞事吧。
這天接到老班的電話就馬上讓副會長代替繼續,自己匆匆忙忙跑去校門口接人。
會議室離校門口有一千米遠,他幾乎是狂奔過去的。
深秋的楓葉紅了一地,身着一襲格子大衣的男人立在校門口邊的大樹旁。他裡面穿着黑色高領毛衣配黑色西褲,皮鞋程亮。
他雙手插兜,微低的目光落在地上,無與倫比的側臉令人為之驚歎。
秋風徐徐他微卷的黑發,渾身上下散發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陳頌喘着氣雙手撐在大腿上,臉上泛着劇烈運動後的紅:“抱歉……雲教授讓您久等了。”
雲景笙溫和地笑着:“不會。辛苦你來接我了。聽說你們學校很大,所以你來給我指路吧。我開車。”
陳頌點點頭,跟着他上了車。雲景笙遞給他一瓶水:“慢慢來,我們不着急。”
雲景笙說話語氣柔和,和他整個人一樣如沐春風的,讓人不自覺都放松下來。
陳頌本以為雲景笙是個很難搞,心思很細,藏着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的人,所以才不敢讓人知道。
可今日一見,完全颠覆了他的刻闆印象,這人非常紳士沉穩,跟他說話就同哄小孩似的。
陳頌接過水:“謝謝。”
老班的辦公室離校門口開車有六七分鐘樣子。把人安全送到後陳頌準備撤了,老班卻拉着他說讓他帶雲景笙到處逛逛,去看看教學環境和醫療設備。
陳頌當然無法拒絕。依照要求帶雲景笙逛着。
他話不多,都是雲景笙主動挑起。他們二人在醫學上有很多共同話題,雲景笙告訴了他很多專業知識,他聽得精精有味。
最後送别雲景笙時,雲景笙還提出了交換聯系方式,方便學術探讨和這幾日課程安排。
陳頌平時是個話少的人,隻有在學術探讨少難得講得多了些。
二人在談話過程中,雲景笙是個提問者,聆聽者,建議者。沒有一本正經端着,也沒有因階級不同而矜驕自傲,陳頌與他相處很融洽。
雲景笙更像一位沉穩博學的師者,耐心地教導他,循循善誘。
雲景笙此次從臨市前來,要在學校附近待一個月左右,講座每周兩次,都和陳頌交接。此外,陳頌還給他介紹附近的景點和好吃的飯店。
很快,陳頌就迎來了雲景笙作為講師的第一堂課。雲景笙在進教室前,就因外貌在整個學院裡掀起軒然大波。
但無人知曉他是若陽的大少爺,隻有他和老班知道。
陳頌總覺得老班也不是個普通背景的老頭,但他也着實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把這件事告訴自己。
陳頌不是愛講閑話的人,所以他閉口不談。他平時在學校一副孤僻冷淡的模樣,女生也很少敢上來搭話,這次破天荒地來了幾個問雲景笙的來頭,他也隻是一闆一眼地說雲教授是若陽的人。
平時寥寥數人的階梯教室塞滿了人,有幾個别的學院專業的學生還偷偷混進來,要一睹雲景笙的帥顔。
雲景笙剛進教室就受到了衆人的歡迎,口哨氣氛組不斷。
雲景笙上課時戴上了銀絲眼睛,今日穿的一身深色大衣,圍上黑色圍巾,氣質更加溫潤儒雅。陳頌覺得當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陳頌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在網絡上看到的雲景笙弟弟雲澈的照片,覺得他們倆長得真是一點也不像,氣質也截然不同。
雲景笙拿着話筒向大家問好:“大家好,我是學院今年請來的骨科學研究專員,接下來每周會給大家上兩次講授課。很高興認識大家。”
教室裡想起熱烈的掌聲,有人一同喊道:“我們也很高興認識你!”
“好,接下來我想請問幾位同學來講講,你們學醫的初心是什麼。”雲景笙輕輕笑了聲,“都老實回答哦,不許撒謊。”
雲景笙随機叫了幾位學生,大家回答的很真實。有的說為了救人,有自己重視的人因病去世了,因此才萌生出學醫的想法。有的說當醫生穩定有錢賺,有的說爸媽叫他學的,有的說家裡世代學醫,自己也就理所當然了。
雲景笙對大家的回答态度很滿意,就在陳頌以為終于要跳過這個話題開始上課時,雲景笙突然将話筒遞到他面前問:“那這位同學呢?”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學醫?”
陳頌尴尬一瞬,幾乎是蹭一下站了起來,雲景笙的話筒也緩緩遞向他嘴前,滿眼溫柔的笑意安撫他别緊張。
陳頌看着雲景笙,頓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頭腦一熱話脫口而出:“呃,因為我感興趣。”
說實話,陳頌很不好意思說出來自己的答案,因為根本沒什麼稀奇甚至有些無聊和蒼白。
陳頌坐在最後幾排,他沒想到雲景笙會讓他起來回答這個問題。
要是他知道雲景笙要這麼做,他勢必要編出一個比這有深度點的理由。
雲景笙微微挑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後轉身走回講台:“走訪了這麼多學校,聽過這麼多回答,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有趣的理由呢。”
陳頌呆滞了片刻,這有趣?
“自古有三不孝,學醫,讀博,當兵。很多同學可能現在都在心裡想,學醫這麼難,怎麼會有人對學醫感興趣呢?這人怕不是神經病吧?”雲景笙笑着回到講台前。
講台下響起幾聲附和:“就是嘛,誰家好人喜歡學醫啊。”
陳頌臉緊繃得窘迫,他現在隻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然而,下一刻,他卻聽見雲景笙認真又執着的聲音響蕩整個一千多人的教室。
雲景笙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目光熾熱地看向陳頌:“我也是這樣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