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佳佳說的對,感情是不講任何道理和規則的。
在感性以壓倒性戰勝理性時,人的底線和尊嚴将無止盡倒退。直至瀕死臨界點時,與生俱來的求生欲才會催生絕對理性在逆境中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這産生的代價就是,感性的徹底覆滅。
不撞南牆不回頭。南牆将驕傲的骨骼彎折,将尊嚴踐踏,将勇氣粉碎。
陳頌這才認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卑賤。
更多的,他清晰地認識到顧行決是多麼的頑劣,冷血。
兩次,兩次鼓起所有勇氣想去挽留這段感情,為他準備生日并告白是第一次,祈求他别跟程頌在一起和自己複合是第二次。
第一次等來的是欺騙,第二次等來的是屈辱。
陳頌望着漫天的雪。
如果時光能倒轉,回到三年前除夕的雪夜。
他不會帶顧行決回家了。
——
聖誕節那場大雪後,氣溫驟降,風雪惡劣。
寒假即将來臨,最後一周是考試周,陳頌無暇顧及其他。再混亂的思緒都要抛開一邊,不,準确來說他已經無比清晰了,不是暫且抛開一邊,而是永遠塵封心底。
周三考完一門專業課後,陳頌在教室門口遇到了雲景笙。
雲景笙一身米色大衣,風度翩翩地立在那,身上流露出一種溫和儒雅的矜貴,看見陳頌時莞爾一笑,隻是眼底有種難掩的疲倦:“考的怎麼樣?”
陳頌向他走來,禮貌微笑回應:“還好。”
雲景笙:“還好就是很不錯咯。”
陳頌看着雲景笙眼下的青黑問:“剛出差回來?”
雲景笙微微一頓,苦笑起來:“怎麼,連你也能看出來麼。不算出差吧,去Y國參加了我弟弟的婚禮。”
陳頌臉上的笑頓時消散,他垂眸瞥向别處,又想起那個痛苦絕望的夜晚。
顧行決跟他提起過,雲景笙的弟弟雲澈要結婚的事.....原來是真的。
“來回跑,是累了點吧。”雲景笙補充道,可陳頌在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一種很複雜的情緒。
他說着歎了口氣,眉宇間有些擔憂地看向陳頌:“陳頌,我怎麼說你好。每次隔一段時間再見到你,你都能比上次還憔悴。上次和你說的去看醫生去了沒有。”
陳頌裝作沒聽見,指着雲景笙懷裡的文件問:“這是要填的申請表嗎。”
雲景笙當然識破他的小心思,把文件遞給他:“依我看,你的進食障礙是由心裡原因造成的。别那麼緊繃着,陳頌,嘗試放松點。人生在世,除了死外都是小事。”
“不要想那麼多,吃好每一頓飯,睡好每一頓覺是你當下最該做的。”
陳頌一雙眼睛彎起好看的弧度,他笑着說:“景笙哥,你是心理骨科雙休麼?”
雲景笙笑着輕輕彈了下陳頌額頭:“是的話怎麼還治不了你?”
陳頌:“我真沒事。這幾天學校忙完就去看。”
雲景笙點點頭:“你自己掌握分寸就好。你還有幾門考試?”
陳頌算了算:“三門。”
雲景笙:“最晚什麼時候結束?”
陳頌:“周五下午,怎麼了?”
雲景笙:“那就周五下午吧。上次和你說的告别會,你得來送送我吧。黃茜他們倆也來,還有你們學校幾個院長和老師。”
陳頌之前已經拒絕過一次,也就是雲景笙的歡迎會,當時老班還說教了他一頓。這次于情于理都再推脫不得,隻好答應:“當然要給你告别了。”
雲景笙:“那好,手機上再聯系。我還有些事先走了。你照顧好自己,這幾天又要降溫了多穿點,别凍着。”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陳頌微笑着說:“好。”
瘋狂的期末周在大雪預警的天氣裡過去。周五這天京市還飄着小雪,陳頌剛考完試雲景笙就來了電話。
陳頌接起電話:“喂。景笙哥。”
電話那頭響起雲景笙溫和的語調:“我在門口等你,過來吧,一起去吃飯。”
陳頌說:“我自己去吧,不用麻煩了景笙哥。”
陳頌從教學樓往大門口走去有個十多分鐘的路程,不想讓雲景笙白白等着他。
雲景笙說:“不麻煩,你不用着急的。我這車還載黃茜他倆,我帶你們三個一起去。他們倆也剛考完試。”
陳頌這才同意:“好,我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