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決隻穿了件單薄的皮夾克,這對于濕冷的溫市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寂寥的夜裡吹起冷風,顧行決胸口猛烈起伏,寒冷的氣息不斷鑽入心肺,吹散他蓬勃的怒意。
他眼裡盛滿委屈,陳頌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樣子,心像被撒上一層酸。陳頌深呼吸片刻,側眸對陸遠溫和道:“回家給你擦擦藥,我們走吧。”
陸遠嘲顧行決輕哼一聲,跨步坐上陳頌後座,靠在陳頌身上:“好的老公~”
陳頌手一抖,電瓶車噌一下往前飛出去,吓得陸遠緊緊抱住他。沒多遠就開到家門口,陳頌停下車,陸遠跟着下車。
陳頌把車鑰匙取下給陸遠拿去開門。
顧行決跟了上來,站在陳頌面前,悶聲道:“我不信,你騙我。”
顧行決緊繃着嘴唇,目光幽怨地看着陳頌。陳頌莫名覺得他像隻怒氣沖沖卻不敢發火,甚至想求撫摸的狼狗。
陳頌看着顧行決的頭發好一會,随後移開目光:“不管是與不是,我的事情都和你沒關系。你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你的事和我也沒關系。”
顧行決最氣陳頌這張伶牙俐齒,恨不得把他咬碎吞在肚子裡,這樣就安生了。他這麼想了,上前就要這麼做時,陸遠一把推開他,把鑰匙給陳頌。
陳頌拿着鑰匙發動電瓶車開屋裡。
“你幹什麼啊你!這是我家老公,你個小三過來破壞我們感情幹什麼?”陸遠說着插起腰,越說越帶勁,“沒聽見我老公說的話麼?跟你沒關系,跟你沒關系知不知道?”
“再說了,我家老公就喜歡我這樣的怎麼了?我能滿足他怎麼了?”陸遠上下睨着顧行決,目光在顧行決的下腹處徘徊幾眼,擡眸挑釁他,“你自己不行,還怪上我老公了。滾滾滾,趕緊滾,别來打擾我們倆的春宵夜。”
顧行決氣得太陽穴直跳,好像有人在拿榔頭一直錘他的腦袋,怒火一下子沖散體内的寒意,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拳打了上去。
陸遠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二人頃刻間扭打在一起,摔在地上。
“草!你算什麼東西!你他媽知道我是誰麼!”顧行決無論體型還是力氣都占上風,他騎在陸遠身上對他左右勾拳,“喜歡你?你他媽也配?”
陸遠自知力量懸殊,打不過顧行決,但他根本不怕,連連防護,吐了顧行決唾沫罵道:“我他媽就是比你配!氣不氣?氣不氣?你個狗日的算什麼東西?把你綠了就是把你綠了!你他媽也是蠢到沒邊啊,被我們倆這麼當猴兒耍!哈哈哈!傻.逼!你他媽就是個大傻.逼!”
陸遠身體上占不了上風,嘴上攻擊卻很強,連續幾句話就将顧行決的怒意燃爆,心亂則體亂,陸遠逮住破綻一拳打在顧行決臉上。
陸遠也不是吃素的,緊接着一腳踹上顧行決的腰,翻身而上,二人姿勢倒轉,陸遠連連進攻,二人打得不可開交。
陳頌聽到後立馬從屋裡跑了出來拉架:“夠了!都給我住手!”
陳頌怒聲一吼,二人才停下。但雙方僵持着都沒放手。
此時不少鄰居被吵醒,打開窗戶看戲。還有幾位阿婆用方言喊了幾句話。
“阿頌,鳥藻類囊啊?發驢姐啊!”
“物體啊,腦噶得吧!”
陳頌瞪着他們二人:“放手!”
二人繼續暗暗搏力,陸遠說:“你他媽先放啊草!”
顧行決瞪着他:“你先!”
“你先!”
“你先!”
陳頌一手拉着一個,能感受到雙方暗流湧動的力氣,怒道:“幾歲的人了!大半夜的丢不丢人!再不放我就自己進去,你們倆愛去哪打去哪打,别在我家門口打!”
陳頌語罷就撒了手轉身走進屋,“碰”一聲關上門。
地上二人怒視對方片刻,最後陸遠先松了手:“趕緊滾,老子還要回屋睡覺呢。”
陸遠松開後顧行決也松了,陸遠瞪他一眼轉身上了台階開門進屋。顧行決緊随其後,擡手擋在門上,陸遠關不上門怒道:“你他媽還想打是不是!”
“聽不懂人話麼?你和他分了就是分了,為什麼分你自己心裡清楚。陳頌的性格你也清楚吧,就算你不清楚,我清楚!我跟他從高一就認識,到現在六年了,六年了你比得過麼?他做出決定的事,無論是誰,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可能改變!他就是這麼倔的人,懂麼?”
“我也不管你們倆因為什麼分的,”陸遠說着頓了下,咽下嘴裡的血水,“我看的出來,陳頌這三年在外面過得不好。和你和好,想都别想!”
顧行決緩緩松開手,一時間他沒了力氣。陸遠的話直戳心穴,一層一層掏空顧行決體内所有力氣。
顧行決身上的傷也沒好到哪去,眼角嘴邊挂着血,臉頰紅腫,他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全堵在喉嚨裡,咀嚼着嘴裡的腥血,帶着苦澀吞咽下去。
陸遠推開他響亮地關上門,利落反鎖,低聲罵了句:“真他嗎傻.逼。”
陸遠轉身走進裡屋,裡屋是廚房,連接着二樓樓梯。
方才陸遠在外面說的話陳頌都聽見了,一時心裡酸澀,此時眼眶發紅,他沒有看陸遠,彎腰從櫃子下面拿出醫藥箱。
陸遠看了陳頌一會兒,走到餐桌邊坐下,二人靜默半晌,陸遠才開口道:“老實交代吧。這三年每年過年都不回家是不是因為他。”
陳頌擰蓋子的速度慢了些,打開蓋子将碘伏倒在蓋子裡,拿出棉簽浸沒黑黃色的液體。
“有點吧。”陳頌如實回答,扶過陸遠的頭給他擦藥,看着陸遠滿臉的傷,陳頌歎了口氣,“我們直接走就好,何必打這個架。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