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誠沒辦法,隻好進去坐着等着了。十分鐘後,有人推門進來,路誠立馬偏頭起身,可沒想到來的人竟然不是齊家合。
對方臉上也佯裝意外了一下:“路叔叔?”
路誠愣了愣,繼而笑開臉來:“原來是你啊。”
“我爸還在開會呢。”齊筠說着朝他走過來:“您先坐吧,估計還要等一會兒。”
齊筠一靠近,路誠就連坐都坐得不自在了。
路誠不是個容易冷場的人,但面對齊筠時,卻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齊筠的視線一直盯在他身上,突然俯身靠近,路誠下意識避開距離:“怎麼了?”
齊筠溫涼的指尖摸上他的額角:“你受傷了。”
路誠尴尬地笑了笑:“沒事。”
“流血了。”齊筠又說。
“已經幹了。”路誠說。
因為心裡一直想着别的事他都忘了疼,現在一提起來感覺腦瓜子又開始嗡嗡的了,不至于被一闆磚敲成腦殘吧?
路誠覺得自己有些莫名,揚唇微微暗自樂了一下。
齊筠看見他揚起的唇角,心裡突然犯癢,伸手過去在他唇邊摸了一下。
路誠如臨大敵秒彈開,看着齊筠頓時不知所措。
“你反應好大。”齊筠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看着怪瘆人的。
路誠抿了抿自己的唇,沒吭聲。
又等了十分鐘後,齊家合才從會議室裡出來,在看見路誠和他身後的齊筠時,他頓了一秒說:“你先出去。”
齊筠小幅度地歪了歪頭,看着齊家合冷淡道:“您不是叫我來學習的嗎?出去還怎麼學?”
齊家合礙于外人在場不好撕臉,仍舊是沉聲一句:“先出去。”
齊筠站起身,經過路誠的時候類似安撫意味一樣拍了拍他的背,路誠莫名其妙地朝他看了一眼。
等人一走,不等路誠先開口,齊家合就伸手止住了他的話:“我知道你來為什麼事,預售證解封要上會研究,最快也得兩周。”
“我在來之前工地已協調三建集團接管,工資也立馬現結了……齊局長,您看能不能先通融一下?”路誠問。
齊家合看着他,明明才淋過雨匆忙趕來還是一頭濕發,此刻站在他面前卻還是一副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樣子,看得他竟然還有點佩服這人。
“規矩就是規矩。”齊家合說:“我們都是按規章流程辦事的。”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去年也有項目特批隻花3天時間不到。”
路誠看着他:“齊局,目前網上熱搜詞條已經撤了,農民工讨薪的熱度都在降低,輿情風險指數也在明顯下降,而且農民工專戶現存1.2億,明顯超法規要求一倍不止……”
齊家合敲了敲杯壁:“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上會後不是我一人做得主的。”
路誠沖他微微一笑:“如果能提前解封,我自願接受監管賬戶資金提取額度下調20%,同時提前交付配建中學項目。”
話音一落,天空蹦出一聲驚雷,路誠站得筆直,盯着齊家合犀利的目光不閃不避。
預售證解封遲一天都會帶來不可估量的後果,房款收不回來,銀行抽貸,工地停工違約金,業主退房索賠……這些都不是齊家合需要操心的事,但路誠提出的那兩個讓步,超額監管金和中學的建設項目會讓他年度總結多出一條政績亮點,齊家合不會拒絕這個條件。
路誠走出辦公室門的時候還能聽見齊家合喊秘書通知各部門緊急開聯審會,他心情放松了一下,轉身準備下樓。
結果到樓梯拐角時卻再次碰上齊筠,他腳步沒停沖他點頭示意了一下直接下樓。
“我送你。”齊筠立馬跟上。
路誠回頭擺手拒絕:“不用,你忙你的。”
齊筠沒應聲,路誠也沒管他。
結果出了大樓後發現齊筠也跟了出來,路誠沒那麼自作多情,轉身走到一個路口,拿着手機準備叫一個車。
一分鐘後,面前停下一輛灰色的賓利,車窗降落露出齊筠那張臉,嘴角挂着一點淡淡的笑:“别客氣了,我順路捎你一程。”
路誠看着他不動。
齊筠眉梢一挑:“怎麼?是怕我會對你做什麼嗎?”
路誠繞過車頭,直接上了副駕駛座,系好安全帶後他提醒道:“是“您”。”
齊筠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突然感覺到一絲樂趣。
行程的方向是對的,但當齊筠把車開到醫院裡後路誠才發覺不對勁,但他還是不想自作多情,解開安全帶說:“謝謝你,我就先走了。”
齊筠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走哪去?”
路誠掙了掙,沒掙脫開。
“先去看一下你額頭。”齊筠說。
“不影響。”路誠說。
最終沒犟過齊筠,路誠一想算了,來都來了就幹脆去看一下得了,索性隻是劃破了一條長長的口子,不至于縫針,但是現在腫得還挺厲害。
醫生給他上了藥,提醒他這幾日注意不要碰水,路誠一一應下了。
這回看完醫生後路誠想直接走,沒想到還是被齊筠攔住了。
“沒人能拒絕我。”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但讓路誠聽出了一股十分武斷和警告他别不識擡舉的意思。
路誠笑了笑,看着面前這個年輕又氣質淩厲的人:“巧了,沒人能強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