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景春說話的時候,由于圍觀的人群實在是過于嘈雜,導緻那句話傳到黃牛男子耳朵裡的手就剩下了後半句,他隻聽到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黃牛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白服的葛景春,目光落在了他左胸前的工牌上,停頓了幾秒看清工牌上的名字之後,黃牛男子一擠眼睛,幾滴假惺惺的淚水便滾落了下來,指着楚清和晏安語氣悲怆道,“剛才裡面的醫生讓我們先進診室看病,但是他們非要插在我們前面。”
黃牛故意不提他沒挂号一事,而是說診室裡的醫生先讓他進去的。醫院裡的黃牛大多都是這樣,先是在熟悉醫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插隊進入診室,一進診室後黃牛就下跪磕頭大哭求着專家給他加号,醫院裡返聘的專家大多上了年紀,心軟見不得這個,就這樣被半哄半騙着加了号。
圍觀群衆見到了這番情景,不了解事情始末的人真就以為是黃牛先來的,一時之間議論紛紛,大體思想是指責兩個年輕人不守秩序,随意插隊。
一旁的楚清看了眼旁邊還在假模假樣抹眼淚的黃牛,笑而不語。
“既然你說是你先排隊的,那你是多少号?”葛景春看向黃牛男子,語氣溫和開口道。
“3号,我是3号!”黃牛也不是傻子,剛才被楚清落了面子後,他把晏安前面的号碼記得清清楚楚。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旁邊的楚清又冷不丁地發問道,“那你挂号的名字是什麼?”
此話一出,黃牛下意識去看電子屏,但是醫院為了保護患者隐私,電子屏上名字的中間字被用星号替代了,他支支吾吾地根據電子屏上顯示的第一個字和第三個字編了一個名字。
剛才還臉上帶笑的葛景春聽到這話後收斂了笑意,他的聲音難得嚴肅了起來,“3号患者并不是這個名字,你們真的排隊了嗎?”
是的,葛景春記得每個患者的名字,這是楚清在内分泌科見習的時候偶然發現的。
或許是因為黃牛一直沒有進入診室,診室的門再次被打開,剛才那位脾氣不好的男醫生出現在門口,不耐煩地催促黃牛道,“怎麼還不進……”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擡頭看見了不遠處的葛景春,剩下的話語不上不下地卡在了他的喉嚨中,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葛老師……”男醫生讷讷道。
黃牛男子此時已經知道事情敗露,靜悄悄地一句話也不敢說,但沒想到方才那個沉默寡言的漂亮青年指着男醫生驟然來了一句,“剛才這位醫生好像搞錯了,以為他們排隊了,所以就讓他們先進去。”
葛景春看了一眼男醫生,心裡怎麼可能不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歎了一口氣,示意楚清和晏安先跟着他進診室再說。
男醫生是最後進診室的,他小心翼翼地關好門後,剛一轉身就聽到葛景春失望地說道,“你先回去吧。”
男醫生臊眉耷眼地脫下了白服,路過晏安的時候自以為隐蔽地瞪了他一眼。
晏安不解,晏安疑惑,晏安微怒。
晏安立刻就故作兇巴巴地瞪了回去。
在一旁觀看了全程的楚清沒忍住笑意,她的嘴角微微上揚,整個人看上去心情很好。
男醫生走後,葛景春才看向晏安略帶歉意地解釋道,“讓你看笑話了,這是他第一次跟我出門診,我也沒想到他會和黃牛有聯系,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葛景春一向對黃牛插隊這事深惡痛絕,但是因為是第一次和這個男醫生合作所以才被鑽了空子,不過既然他說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那麼他自有一套解決的辦法。
面對眼前長輩的歉意,晏安瞬時有些慌亂,連忙擺手示意自己并沒有生氣,随後他一下子被身後的楚清按在了椅子上。
“你是哪裡不舒服?”葛景春注意到楚清的手搭在晏安的肩膀上,口罩下的半張臉笑意漸濃,開口問道。
晏安簡單凝練地叙述了前幾天在解剖室昏迷一事,葛景春又接着詢問了晏安以往有無類似的症狀,以及家族史相關等,最後慢慢悠悠來了一句,“小晏,你這就是太瘦了導緻的低血糖,以後跟小楚約會的時候多吃點飯,長胖點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