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無可戀地走了出去,本以為一個靈山大比就夠她忙的了,沒想到竟還有更慘無人道的事情在等着她。
上輩子,江雲蘿就不是什麼刻苦埋頭的類型,這輩子踏進修真界,沒想到還是躲不過這一關。
于是,當天晚上打完坐練完心法之後,江雲蘿坐在一盞忽閃跳躍的燭燈下開始翻那幾本冊子。
奈何看了半天,書上的字颠三倒四怎麼也印不進腦子裡,而恍惚間,她好似聽到門外傳來奇怪的動靜。
“噗通”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闖進了院子裡。
江雲蘿立刻神經緊繃:“白赤,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兒?”
被她念書念得昏昏欲睡的白赤:“不知道啊,能有什麼動靜?可能是你幻聽了吧,時辰不早了,要不你早點睡?”
江雲蘿也覺得最近幾天精神太緊繃了,幹脆放下了手中的冊子,轉而披散了頭發,脫掉了外袍,躺在了榻上。
接着開始數:“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數到第五十隻,她的眼皮便睜不動了。
可就當她要陷入沉睡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咕嘟”一聲,好似什麼東西沒過水裡吐泡泡的聲音。
江雲蘿抱着被子翻了個身,有種被打擾的煩躁感。
不巧,她的房間正好挨着院子裡的池塘,平日裡多少能聽見幾聲蛙鳴鳥叫,還有貓頭鷹的咕咕聲。
隻是,今夜卻好似過分安靜了一些。
而不知道哪一刻,那些聲音通通消失了,隻剩下詭異般的寂靜和那遊走在水底之下讓人無法忽視的咕噜聲。
江雲蘿确定是有什麼東西鑽進了魚池,不過她并沒有太過擔心,因為這裡畢竟是靈山,又有微生儀所設的結界,不可能有妖物闖進來。
她翻了身,本想蒙着腦袋繼續睡,可下一刻她卻猛地打了個寒顫。
因為那水底的東西好似朝着她遊過來了!
感受到從窗戶縫兒裡逼過來的那股涼氣,五感敏銳不同以往的江雲蘿猛地從榻上翻身而起,鞋都來不及穿就本能地往外跑!
下一刻,緊閉的花棂窗外“砰”的一聲砸過來一隻碩大的頭顱,瞬間把兩扇花窗給撞散了架兒,紙縫兒透出閃爍金芒的眼珠子,一臉垂涎地盯着她。
而它巨大的身體則盤踞在房頂,好似要這麼直直地撞進來。
江雲蘿被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三魂七魄都驚掉了一半,臉色蒼白之下,趕緊拔腿就往外面跑!
一邊跑一邊問:“白赤,這是什麼鬼東西?”
嗅到熟悉氣息的白赤:“這不是鬼東西,這是……是那條魚!”
“什麼?”這麼大的東西它居然說是魚?!
白赤卻急了,直接在她腦袋裡跳腳:“它肯定是嗅着你的味道追來的!之前在參商殿的時候它就要吃我!江雲蘿,你快跑!去找微生儀!”
不用說江雲蘿也知道,憑借她現在實力根本打不過,于是呼吸急促地跑出門。
好在微生儀的房間就在不遠處,她披頭散發毫無形象地跑過去,哐哐砸門:“師兄!師兄!”
本以為三更半夜,微生儀早就睡下了,誰知剛砸了沒兩下,門就開了。
“怎麼了?”微生儀發絲披散,未束玉冠,一襲仙衣道袍剛剛披在身上,嗓音略微低沉。
江雲蘿呼吸不疊,清麗的臉龐血色褪盡:“有、有妖物要吃我!”
微生儀聞言立刻擡眼看去,嗅到空氣裡的隐隐翻騰的氣息登時臉色一沉:“你待在這裡,我去去就來。”
說完,腳尖一點,猝然騰空。
沒多久,頭頂就響起了靈力相撞和妖獸怒吼的聲音,而這動靜顯然把李橫七和朔方也都吵醒了。
他們紛紛開門走出來,看到站在那兒屏着呼吸的江雲蘿,開口問:“怎麼回事?哪來的妖物?”
江雲蘿勉強鎮定:“我也不知道,剛剛正在睡覺,就聽見有動靜,結果一隻碩大的腦袋砸了進來……好像是來吃我的。”
“來吃你?”朔方驚訝,“可這院子裡有師兄親自設下的結界,一般的妖物不可能闖進來,除非……”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李橫七也想到了什麼。
“肯定是那條該死的畜生,哼,上次參商殿失竊,它趁着我們不注意跑了出去,如今還敢回來!”
說完,直接扭頭:“走,我們去看看!”
一旁的江雲蘿聽得雲裡霧裡,但好像明白他們應該認得那隻妖獸。
于是,也稍稍放心地跟着跑了過去。
而後就看到了半空中盤踞的巨大身影——鹿角,鷹爪,蜿蜒的身體遍布堅硬的黑色鱗片,咆哮之聲震耳欲聾。
那是活生生的龍!
江雲蘿萬萬沒想到半夜裡會有這麼個東西跑來吃自己,不是說這玩意兒吸風飲露不吃人嗎?
白赤:“哼,你以為它是什麼?隻是個不經馴化的畜生罷了,一身龍骨都是偷來的!之前因為傷人被微生儀捉了回來,誰知道還是野性難馴,不止要吃我,還要吃你呢!”
江雲蘿被這話吓得往後退了幾步,還不安道:“朔方師兄,你們不去幫忙嗎?”
朔方道:“放心,師兄一人能夠對付。”
話說完,果然“砰”的一聲,那逞兇的黑龍被一掌擊穿在地,受傷的龍腹流出了藍色的血。
“孽畜,還不趕緊滾過來?”
微生儀立在半空,發絲衣袍飒飒舞動,周身的靈光凝聚成強悍的電流,就連雲層都噼裡啪啦閃爍電光。
無形的威壓,好像随時能把整座院子給摧毀。
眼看大事不妙,趴在地上呼哧喘氣的龐然身軀竟然唰的一下變成了一尾魚,呲溜一聲迅速鑽進了池塘裡,欲要逃走。
隻可惜,下一刻,一隻不起眼的陶缽從天而降,将它倒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