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翻湧席卷天際,遠處的雲宇間隐隐透出詭谲的紅光。
混沌夜色在睜眼的一瞬間被撕裂開來,意識也随之清明。
離憂穩了穩心神,強迫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目光所及之處是無邊無際的黑夜,夜色愈濃之處沉睡着一幢高大破舊的樓房,這座樓房年久失修,搖搖欲墜地矗立在夜色之中。
詭異的是,樓房被無數把寶劍徹底貫穿。
劍意淩厲,将高樓危塔架在半空中搖搖欲墜。
看着眼前的怪異景象,離憂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是哪?
她怎麼會在這兒?
她現在不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房子怎麼會懸在半空之中,淩駕于夜色之上?
那房子裡插着的寶劍又是什麼東西?
行為藝術嗎?
是夢嗎?
“啊啊啊啊啊!!!!!”
一道粗犷尖銳的叫喊聲猛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離憂被吓得身形一顫,她循聲低頭看去。隻見在距她十步之外的地方,站着個身形粗犷的中年男人。
這鬼地方原來不止她一個人。
她心中稍稍安穩了些,擡腳正要走上前,那中年男人又是一陣尖叫,仰頭看着樓頂,哆哆嗦嗦地連連後退。
離憂身形一滞,順着他的視線擡頭看去。頂樓居然有個女人貼着天台邊緣站着,瘦削的身影搖搖欲墜。
這一眼,離憂被眼前場景驚的站不住腳。
再仔細一看,那女人臉上皮開肉綻鮮血直流,胸前腰腹等地遍布窟窿,褴褛的衣衫混着鮮血随風飄灑,早已沒了人形。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那女人便在驚他恐的尖叫中如斷了線的風筝一般跌下,徑直砸在那些淩空的寶劍之上。
男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皮肉撕裂的聲音異常清晰。
空氣裡充斥着濃郁的血腥味。
離憂快步走到男人面前。他癱在地上,眼神驚恐,瞳孔渙散,嘴巴張的極大,四肢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撐在地上,身體僵硬。
竟然是被活活吓斷了氣。
他屍體恰好面對着那女人的屍體。
在她面前,女人的屍體插寶劍上,鮮血順着劍刃緩緩淌下。縱使臉上血肉外翻,也不難看出面容清隽。
隻可惜此刻清隽的面容面目全非地盯着看着眼前男人的屍體,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詭異的是,那些寶劍竟與女人生前胸口腰腹的窟窿嚴絲合縫。
離憂冷靜地觀察完兩人的屍體後,開始發愁——
這裡究竟是哪兒?
她要怎麼出去?
霎那間,一股悲傷不甘的情緒如狂風過境,瞬間席卷了離憂的全身。
她鼻腔中頓時充斥着難以察覺的酸澀,嗓音也莫名哽咽。
這不是她的情緒。
環顧一圈,她的目光定格在眼前的女屍臉上。
直覺告訴她,這份情緒本該屬于這具女屍。
離憂穩了穩呼吸,竭力遏制住泛着酸意的胸腔,看着眼前的女屍顫聲問道:
“你……很委屈。”
話音剛落的一瞬間,眼前景象忽然天旋地轉,就像一團墨水被攪進大海,不斷翻騰稀釋。
離憂感到一陣腦子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伴随着失去感知外界能力的同時,心口被巨石壓住一般,周邊的空氣也逐漸稀薄,幾乎在窒息的前一秒,離憂掙開桎梏,尖叫出聲:“啊——"
随着周身威壓消失,耳邊的熙熙攘攘逐漸變得真實可感,她瞬間迸發起身。不料動作過大,在起身的一瞬間将身前的桌子帶倒。
砰!
桌子倒地發出巨大聲響,她看清了周圍的環境是在——教室。
她回來了?
不對。
她居然在上課的時候睡着了!還做了個噩夢把自己吓醒了……
桌子倒地聲音仿佛平地驚雷,周圍原本低頭上課的同學紛紛擡頭往這邊看過來。
正在上課的老師停下了講課的動作,修長的手指摩挲着粉筆,金絲框眼鏡之下,一雙墨色眸子沉寂如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離憂剛從睡夢中驚醒,乍然被衆人視線所包圍,她神色僅僅懵懂了一瞬,而後臉上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爬滿殷紅——
這也太尴尬了吧!
此時,教室裡同學都抱着看熱鬧的心态,接連擡頭向她這邊張望,衆多眼神在她和老師之間遊走。
安靜的教室裡,有幾句細微的讨論聲落入衆人耳中。
“她抽什麼風?”
“莫名其妙的,誰知道呢?”
“吓我一跳……”
“也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什麼呢……”
“她今天最好是有事。”
誰都知道,這個班幾乎集齊了全校的刺頭,就這樣一個問題學生組成的問題班級,憑借其臭名昭著程度,全校幾乎無人敢接手。
在各位資深老師的相互推诿下,這樣一個燙手山芋理所應當落入了剛剛畢業,資曆不足又人微言輕的周辰手裡。
不過他也不反駁,直接全盤收下。
好在年輕在職場上雖是他的短闆,也能在某種情況下變成長處。
就好比接手這個班級之後,班上的女同學對上他這張年紀相仿但又冷若冰霜的面龐,是一點鬧事的念頭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