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天性與老師不和,也願意給帥臉三分薄面。
于是乎,這應該是周辰接手這個班級的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面對女學生發起的有“挑釁”意味的舉動。
班上的同學越想越有興緻,他們想知道平日裡一言不發的鋸嘴葫蘆今天是抽什麼風了,上課上着上着把桌子推翻了。
講台上,周辰一雙眸子眯了眯,雙手抱臂在胸前,顯然一副看戲姿态。
畢竟自他接手以來,處理的問題男同學不少,女同學可是一個都還沒有。
他也有些期待,她究竟想做什麼?
最後一排的角落裡,有人似乎被教室裡的動靜吵醒了。
少年修長的身形懶散地靠在椅背上,劍眉微蹙,桃花眼微眯。臉上滿是被吵醒的不耐煩,桀骜不馴的眼神在教室裡緩緩搜尋,在看到前排那一模身影後突然變得意味深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些意外,也有些期待。
衆人的心思各異的視線裡,離憂俯身,顫顫巍巍扶起桌子,低頭撿起地上散落的書本。在衆人密不透風的視線裡拼湊起破碎的自我後朝着講台連連道歉:
“不好意思啊老師……我不是故意打斷您的上課的……”
靜默良久的教室裡響起幾聲清晰的嗤笑。
講台上,周辰神色松懈幾分,“坐下吧。”
他沒打算深究。一雙冰冷的眸子在離憂臉上停留幾秒,似乎是覺得這個學生值得關注。
離憂趕緊坐下,鴕鳥般地一直低着頭,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列為出頭之鳥。
“離憂,你昨晚沒睡覺嗎?”
說話的是同桌傅思茗。
“忘記睡覺了。”離憂埋着頭随意應付了一句,思緒卻依舊停留在那個詭異的夢境。
她總覺得這個夢有點過分……真實了。
真實到每一個細節都能清晰地在腦海裡倒放。
傅思茗見離憂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還想再說些什麼,話到了嘴邊卻被講台上一道帶着威脅的目光堵了回去,隻得悻悻地低下頭,然後在心裡把周辰翻來覆去咒罵幾遍。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離憂卻依舊低着頭一副被下了降頭的模樣,傅思茗打消了找她聊八卦的念頭,伸手從桌肚裡掏出手機,自顧自地刷着微博。
“我去,這逆天新聞……”傅思茗罵了一聲,伸手将還在發呆的離憂一把拽過來,“離憂你看,我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說着,她便把手機怼到了離憂面前。
離憂這才被喚回思緒,雙眼定睛在眼前的屏幕上,隻看清一眼,離憂便一把将手機奪過來,仔細翻閱起新聞内容。
大紅加粗加大的字體映入眼簾——"一小學生車禍去世後,其母親在小區墜樓身亡。"
而新聞的配圖……居然是離憂夢裡出現的那個女人!
她将新聞頁面附帶的圖片點開放大,女人的面部輪廓逐漸和夢中的模樣重合。
離憂看着眼前的圖片呆愣住了。
雖然那具女屍面目全非,但依舊保留了一些面部特征可以供她辨認。
身邊的傅思茗幅度極小地用手肘推了一下離憂離憂她卻絲毫未曾察覺,她皺着眉上下滑動屏幕,還想把新聞的始末看完。
身邊傳來一陣用力的咳嗽聲。離憂這才隐隐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剛想擡頭,卻有一隻手先她一步伸到她面前。
眼前的手掌寬厚白皙,分明的指節朝她勾了勾,似乎是有些不耐煩,與此同時。
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離憂心裡瞬間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在周辰的死亡凝視下,她死咬着唇緩緩擡頭,對上周辰那雙森然又暗藏幾分愠怒的眼眸,她心理防線轟然坍塌,哭喪着一張臉繳械投降,将手中的贓物上繳。
周辰将手機攥在手裡,睨着她冷聲道:“一千字檢讨,明天交。”
離憂咬牙應下。
周辰走後,離憂才敢擡頭,眼神與四面八方那些看熱鬧的視線相撞。社恐屬性又被觸發,她在心裡怒罵“今天怎麼會這麼倒黴!”
離憂一轉頭,對上傅思茗略帶考究的眼神,她連連道歉:“小茗,對不起啊。”
傅思茗倒是不太在意手機被繳了,反正過完這周,周辰就會把還給她的。
“小事,不過……”她上下打量着離憂,一雙杏眸眯起,狡黠似狐狸,“離憂,你今天怎麼了,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離憂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那個離奇的夢境,話語盤旋在嘴邊又被咽下:“沒,估計是昨天沒休息好。”
傅思茗仍舊眯着眸子審視離憂,顯然是不信。
離憂坦坦蕩蕩和她對視,她神色正得發邪,哪有一絲撒謊的心虛。
兩相對峙,傅思茗敗下陣來:“行吧,你要是發生什麼事了,一定要告訴我,我要有知情權。”
離憂點點頭,不太自然地轉移話題:“明天我去想辦法幫你把手機拿回來。”
傅思茗有些不解:“你怎麼拿?”
“不知道……我找他要?”
這個“他”顯然是指的周辰。
“那他要是不給呢?”
“那我也不知道了。”
傅思茗很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都說了沒事,不就是一周不能玩手機,我又不是做不到。”
“可是我做不到。”離憂看着她。
好吧,她性格就是這麼古怪,總是害怕自己虧欠了别人。
傅思茗在心裡默念,但看着滿臉執拗的離憂。還是忍不住開口勸:“哎呀我都說了沒事,新班主任才上任半月,估計正愁沒法拿人開刀立威,你現在湊上去,不是上趕着給人當靶子嗎。”
離憂不為所動。
傅思茗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好。
看着離憂那副勸不動的樣子她就來氣,索性别過頭去,眼不見心不煩。
誠然,離憂就是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傅思茗的勸告她是一點也沒聽進去。
第二天課間,離憂如約帶着一千字的檢讨叩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沉悶的紅木門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離憂用力捏了捏手裡的檢讨——她真是聽見這個聲音,心口就有一股難以遏制的無名火!
深吸一口氣,離憂放過手裡已經有點皺了的紙張,伸手推開辦公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