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找事?誰在找事你心裡沒點數啊?”
顧念攥緊了拳頭,幾乎是吼出聲:“誰是有媽生沒媽養的婊子誰找事!”
此言一出,周圍原本還在看戲的衆人瞬間鴉雀無聲。
衆所周知,離憂是單親家庭,她媽媽在她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她爸爸常年不在家,她才是真的有媽生沒媽養。
顧念以為抓住這一點就是抓住了離憂的軟肋,他覺得離憂這樣的人應該為自己的原生家庭而感到羞愧。
見離憂低着頭不再說話,他的精神勝利法占領高地。
心道:像她這種人,卑劣地像隻打不死又惡心人的螞蚱!
他臉上又重現頑劣的笑意,帶着穩操勝券的得意,大聲開口:“離憂,你别整天一副表面清高的樣子,實際上,背地裡不知道玩的多花!”在衆人探究的眼神中,他将手裡的東西扔在面前的桌子上,“你的避孕套掉了。”
話音剛落,圍觀的男生們紛紛哄笑起來,女生則是交頭接耳。
巨大的嘲笑聲裹挾着細細密密的讨論聲轟然砸在離憂一個人的身上,似乎要将她死死釘在恥辱柱上。
三月份,正是綠意探頭的好時節。
這群稚嫩的男男女女,如同探頭的枝葉一般試探着了解兩性話題。
青春期的荷爾蒙在空氣裡盎然生長,比窗外梧桐樹抽出的新枝更加迅速地蔓延。
任何一點與性有關的話題都能精準擊中他們的獵奇心理。
正如此刻,根本不會有人真的在意這個東西到底是不是她的,或許,這個東西是誰的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東西的出現 。
她們的生活太無聊了,埋頭隻能孜孜不倦地學習,擡頭隻能看到這些同窗一年的熟人。
這樣平靜如一灘死水的時候,太需要一顆石頭的投入,來激起波瀾。
離憂很不幸地成為了這顆石頭 。
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選中她。
她現在很平靜。
她掃視衆人,又擡頭看顧念。
顧念他真的笑的很耀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發生了什麼喜事。
他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刺痛了離憂的眼睛,她止不住地胡思亂想:
有權有錢可真好,能笑的這麼有底氣。
要是她也有就好了。
要是她也能這麼有底氣,這麼自在,這麼松弛地活着就好了。
隻可惜,她不能。
想到這裡,離憂很遺憾地歎了口氣,然後所有人的視線中,伸手撿起桌上的東西,摔在他臉上。
“你認錯了,這是你的東西。”
那東西包裝的一角刺到了顧念的臉,這點稀碎的痛意徹底将他激怒了。
他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今天的恥辱就像那點痛意一樣烙在他臉上了。
更讓他憤怒的是,離憂并沒有表現出他意料之中的窘迫。
她這種人,應該為自己感到無地自容才對啊!
他的理智被心裡的憤怒和落差反複擠壓,在他要朝離憂發難的前一秒,有人先他一步打斷了他。
“吵什麼。”
周辰的嗓音很有辨識度,很奏效地疏散了人群。
大家還沒摸清楚周辰的脾氣,都很識趣地放棄了這個當出頭鳥的機會。離憂又很不幸地勝任了這份殊榮。
原本還水洩不通的過道瞬間隻剩下離憂和顧念兩個人僵持着,誰也不讓誰。
周辰大步上前走到兩人中間,才終止了針尖對麥芒的緊張氣氛。
顧念卻并不打算就此放過離憂。見周辰逐漸走近,他趁機開口:“老師,離憂她帶了……”
隻可惜,還沒等他把話說全,就被周辰中途呵止:“回去上課。”
顧念還想死纏爛打,可當他對上周辰那雙漠然的眸子時,理智告訴他不能硬碰硬 ,他還沒摸清楚周辰的底細,盲目沖撞也許會給自己招來麻煩。
可他也不想就這樣放過離憂。
奈何周辰橫在二人中間,更是一副要将她護在身後的架勢。
想到這,顧念就算再不甘心也無可奈何。
他探頭想再瞪離憂,卻見周辰身形一閃,将離憂徹底擋住,顧念連片衣角都看不到。
周辰要比顧念高了半個頭,寬闊的肩膀直接隔絕了他的視線。
此刻在周辰背後的離憂睫毛輕顫,不知在想些什麼。
顧念最終還是憋着氣回了自己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