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說什麼“自殺之人永世不得入輪回”,便一切都好說。
此刻,劉姝破敗的眸子裡凝着一層薄薄的晶體,脆弱地像一碰就會碎一般,和她剛入職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大相徑庭。
鬼使神差地,離憂竟然想起了周辰。
平心而論,周辰是個好老師,如果每個老師都必須要經曆這一遭,離憂私心希望周辰别管那麼多了。
不值當的。
沈伶和劉姝說:“下輩子别當老師了。”
劉姝垂着頭,沒有說話。
傅思茗忽然湊近,問了離憂一句話:“你信不信,她下輩子還是會當老師。”
離憂看着劉姝消失在眼前,并沒有回答傅思茗。
這個世上總有一種人,生來便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萬死猶不辭。劉姝便是這樣的人,從她出生開始,她身邊所有人都把她往教師這條路上引,即便困難重重,她也甘之如饴。
每個人生來就背負着很多責任,正是這些責任使然,即便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打算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劉姝的案子結束後,畫卷上的畫面繼續播放。
時間來到了一個驕陽似火的盛夏,是鄭媛高中開學報到的日子。她家在距離學校十幾裡外的鄉鎮,來回一趟屬實不易,即便她早早起床收拾行李,等她到學校的時候,也已經到了中午。
她把行李放回寝室,再頂着烈日回到教學樓,等她氣喘籲籲爬上四樓抵達教室門口時,已經沒有多餘的位置留給她選擇了。
人群中,一個女生的目光在她身上鎖定片刻後沖她招了招手:“同學,我旁邊的位置沒有人坐哦。”
鄭媛面色一喜,在這個女生旁邊坐下。
“我叫鄭媛,你叫什麼名字呀?同桌。”鄭媛沖她笑了笑。
“我叫周婧,以後一塊玩兒吧。”
“好!”鄭媛又沖她笑了笑,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如沐春風。
在大家青澀的碰撞裡,時間慢慢流淌着。開學一個月後周婧已經和周圍的同學都混開了,課間高談闊論好不熱鬧。
而鄭媛,每次都是在一旁聽着的那一個。
與周婧積極熱烈的外向性格不同,鄭媛生性含蓄内斂。她自認為沒有談資,做不到像周婧那樣時刻處于話題中心,她若被推到人前,說話利索都是個難題,故而,不管周婧她們聊什麼,她都隻怯生生地聽着,從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但她從未因被忽略而不滿,隻因她能從周婧嘴裡聽到很多從前在鎮上聽不到的東西,有的時候,好奇心她也會問一句“你們說的這個是什麼呀?”
周婧并不會和她解釋,而是會招呼大家一塊取笑她,“哎呦,看這個小土包子,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這麼蠢哈哈哈哈……”
随之而來的,是一陣哄笑聲,在一陣陣哄笑聲中,鄭媛紅了臉。
此後,她就更加盡心盡力地扮演着一個傾聽者的角色。
不知從哪天開始,周婧她們聊天的話題變了,由那些又空又假的衣服化妝品包包變成了班上的一個女孩兒。
“這個死綠茶,真是賤得慌。”周婧說。
“就是啊,臭婊子要不要臉!”另一個女生翻了個白眼。
“看見她我就來氣,她怎麼這麼賤。”
“……”
鄭媛皺着眉,小聲打斷她們,“你們說的是誰啊?”
周婧這次沒有選擇取笑她,而是和她解釋了一番。
原來,是周婧的姐妹團裡有一個女生喜歡上了班上一個叫鄒康的男生,而這個鄒康又他同桌走得很近,所以她們就恨上了鄒康的同桌。
這對于鄒康的同桌來說簡直是無妄之災。
鄭媛在人群裡來回搜尋了幾遍,終于在周婧的指點下找到了那位傳聞中的鄒康。
隻可惜他長相一般,身高一般,不能說芝蘭玉樹,隻能說初具人形。
鄭媛不解,為什麼她們會為了一個這樣的男生選擇對同性施展惡意呢。
她隻當做這些都是一時興起,她始終覺得那些難聽的咒罵會随着歲月的流逝被覆蓋,而她們對于同性的憎惡也會被時間沖淡。
然而事不遂人願,在一次晚自習課間,鄭媛聽到了令她心驚肉跳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