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正盯着畫卷,神色複雜,卻感覺到袖口穿來一道輕微的拉扯,離憂略帶哽咽的聲音傳入耳中。
他順着力道低頭看去,隻見他的袖子被一隻掌心通紅,指痕明顯的手攥着。
微微蹙眉,他擡頭對上離憂猩紅的雙眼。
“怎麼幫?”
離憂語氣不善,道:“等他出現在往生之門的時候,你幫我把他拽出來。”
“行。”
離憂轉頭看向黑白無常。
她現在有理由懷疑,什麼往生之門,什麼裁決案件,黑白無常搞這些的最終目的都是沖着她來的。
黑白無常說,判決有過錯的一方會墜入地獄,很有可能是假的?
誰又知道現實生活中,這些人到底是墜入無間地獄了,還是依舊逍遙法外。
說白了,離憂根本就不信黑白無常所謂的判決結果,更不信什麼往生之門,什麼無間地獄,什麼投票判決。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僞劣的話,世界上的真理向來是躲在重重迷霧之後的。
求真之路,從無坦道。
當初姐姐失蹤的時候,警方怎麼也查不出苗頭,甚至連一絲線索都沒有。
而今事實就擺在眼前,離憂沒道理不抓住。
她要看清兇手的真面目,然後想辦法回到現實世界報仇。
想到這,她呼吸都粗了幾分,一旁的顧念看見她隐隐發抖的身子,開口問道:“喂,離憂……你還好嗎?”
離憂不明所以地擡頭看他,道:“我看着不好?”
顧念歎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她垂在身側攥成拳的手,在她異樣的眼神中,他将她的手指一個個掰開,露出掌心深淺不一的指痕。
離憂看着他,眉眼有些戾氣。
“别這麼看我,”顧念道,“我打架打輸了也嘴硬說自己沒事,實際上心裡還是在意。”
離憂别開臉,道:“我和你不一樣。”
她什麼都沒有,自然隻能什麼都不在意。
顧念似乎是沒察覺到她的言外之意,依舊漫不經心道:“有什麼不一樣?”
“顧念。”離憂看着他,泛紅的眼眶裡盛滿諷刺的笑意,道:“你是忘記你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在教室裡,顧念當衆說她是有媽生沒媽養的婊子。
現在,他又說他們倆沒什麼不一樣。
顧念一怔,臉上有點尴尬,剛想開口解釋,卻被她堵了回去。
她看着他,說:“你不是想扯平嗎?幫我這次,以後我們就扯平了。”
她語氣笃定,料到顧念會同意。
結果眼前這人卻說:“誰想和你扯平,這件事我說了會幫就肯定會幫。”
語氣狂狷,玩世不恭。還是那個欠揍的顧念。
離憂隻覺得他莫名其妙,常常自我反駁。
左腦提出觀點由右腦進行反駁。
顧念見她拿這種看弱智一般的眼神看自己,當即便準備開口質問一番,卻聽黑無常道:“往生之門開啟,諸位可以開始投票了。”
說完,往生之門上萦繞的靈氣散開,裡面的場景逐漸清晰。
顧念将争辯的話咽下,與離憂對視一眼,兩人紛紛上前堵在黑衣男的門前。
那黑衣男就立在中間,顧念一隻手扶着門框,将半個身子侵入房間,另一隻手直奔黑衣男的臂膀而去。
眼見着要抓住那男人時,顧念的手竟然在衆目睽睽下穿過黑衣男的手臂,撲了個空。
衆人皆是面色一變。
顧念不信邪,再次伸手去抓,結果是那黑衣男立在中央,身形絲毫未動,任憑顧念怎麼抓都是撲空。
見他接連幾次都抓不住,離憂拉着顧念,搖頭道:“算了,抓不住的。”
方才她就在畫卷裡看到姐姐拿剪刀去紮這黑衣男,剪刀也是直接穿過了他的手臂。
顧念心有不甘,但在回頭看見離憂朝他搖頭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放棄了,站回她身邊。
離憂上前一步,看着黑衣男,問道:“你是誰。”
兩人之間隻隔了一扇門,不過兩步距離,離憂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許是離得近了,離憂隐隐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威壓。這種感覺像是一方久未逢甘霖的赤壁。
沉悶,窒息。
她目光如炬,似是要将他釘穿。
“你為什麼想殺我。”
聞此言,黑衣男動了動,道:“你該死。”
說了跟沒說一樣。
離憂翻了個白眼 ,道:“我與你無冤無仇。”
黑衣男似乎并不認可這個說法,沉悶的面具下發出幾聲渾濁的輕笑,道:“你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你的出生就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