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七點二十七分，一家裝潢華麗的餐廳裡。

“謝謝。”宋應時接過服務生遞來的水，沒喝。

他握着杯子，擡眼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他的相親對象。

“陸先生？”宋應時确認了一下。

男人點頭，笑着道：“叫我陸懸就好。”

“我是宋應時。”宋應時也颔首打招呼，“抱歉，我來晚了。”

陸懸瞥一眼腕表：“還有三分鐘才到七點半，宋醫生來得不晚。”

宋應時向來守時，為了不遲到，來的路上還提了車速，到了地方，發現要見面的人已經在等着他了。

他不經意地看一眼陸懸面前的杯子，裡面的水還剩下一小半。

不知道這人等了多久。

“剛要下班時來了一位患者，病情有點緊急，需要馬上處理。”宋應時解釋了一句，“讓你久等了。”

約定的七點半，時間還是他定的，原本是想下班後回家換身衣服再過來，沒想到是這個情況。

宋應時給病人做完檢查，制定了治療方案，開具處方和醫囑後又細心地書寫好病曆，這才去更衣室換常服。

沒時間回家了，他隻能穿着早上出門時穿的衣服，驅車趕來餐廳。

“沒有，我也是剛到。”陸懸微笑着說，“先點菜吧。”

“嗯。”宋應時拿過菜單，低頭看了一會兒，在上面勾選了兩樣招牌菜，而後擡頭想問問陸懸有沒有忌口，“你……”

話音一頓，雖然陸懸反應很快地移開了目光，但還是被宋應時捕捉到了一點尾巴。

剛剛……陸懸一直在盯着他看？

視線的落點好像在他的左邊耳朵上。

“怎麼了？”陸懸問。

宋應時伸出食指摸了摸鬓角，對方一臉無事發生的神情，難道是他多心了？

“想問問你吃不吃山藥。”宋應時指指菜名，“這裡面有。”

陸懸道：“我沒有忌口。”

宋應時點點頭，将菜單翻轉推到對面：“你看看還要加些什麼？”

陸懸低頭翻看着，宋應時擡起杯子喝了口水。

面對面的角度，隻隔着一張不算寬的餐桌，宋應時哪怕規避了視線，但餘光裡還是能看清陸懸的身形。

剛看到這位相親對象時，宋應時是有些驚訝的，對方長得出乎他意料的帥。

深棕色的頭發，大概是出門前精心打理過，呈現完美的三七分，每根發絲的幅度都剛好，露出一小片額頭。

眼皮低垂，睫毛濃密且長。他們剛才有過對視，陸懸的瞳孔顔色較深，顯得目光很深邃。

視線下移，陸懸穿了件黑色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沒扣上，胸肌若隐若現。

宋應時又喝了口水，沒敢亂看，目光凝在陸懸翻菜單的手上。

大概是嫌熱，對方将袖口挽起，露出的小臂勁瘦有力，動作間可見肌肉線條。

“你不喝點什麼嗎？”陸懸突然開口，“我看你沒點。”

宋應時手裡捧着杯子：“我在喝。”

陸懸輕笑問：“就隻喝水？”

“那你幫我點一杯吧。”宋應時說了一個果汁的名字。

“好。”陸懸找到他說的果汁，在名字後面寫上一個“2”，然後把菜單遞給服務員。

身旁沒了其他人，宋應時端坐着，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對面的陸懸似乎也不善于應對目前的場面，輕咳兩聲問：“宋醫生是在中心醫院工作？”

“嗯。”宋應時答完，照貓畫虎，“你呢，在哪裡工作？”

他倆昨天才加上聯系方式，宋應時當時在忙，沒來得及聊幾句，就約了見面的時間，他對陸懸知之甚少。

“我沒上班。”陸懸看着他說，“自己做點小生意。”

宋應時點點頭，由衷說道：“真厲害。”

陸懸謙虛道：“隻是沒有别的選擇，你比我厲害多了。”

宋應時：“選擇創業需要很大的勇氣。”

陸懸：“治病救人要面對的挑戰更多。”

宋應時失笑道：“我們這是在互捧嗎？”

陸懸挑挑眉：“是真心話。”

宋應時一愣，随即又笑了兩聲。

陸懸直直地看着宋應時，見他笑，自己也彎了彎嘴角。

不得不說，這一番來回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

但相親流程還是要走的。宋應時斂了神色，斟酌着開口：“陸先生，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清楚。”

他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面，就像每次安排手術前要告知患者和家屬關于手術的風險。

“什麼？”陸懸問。

“我工作比較忙。”宋應時說，“暫時沒有戀愛結婚的打算。”

陸懸神情微頓。

“這裡我得跟你道個歉。”宋應時禮貌道，“我媽昨天才告訴我給我安排了相親，要是早點知道，我肯定會先跟她講明白，免得耽誤你的時間。”

陸懸靜靜地等他說完，手指在桌上輕敲幾下：“怎麼會是耽誤時間呢，能見到宋醫生，是我的榮幸。”

這話說得很漂亮，聽上去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宋應時松了口氣。

如若今天不是來相親的，宋應時倒是挺想交陸懸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