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應時點頭,又問:“牙齒呢,有沒有松動的感覺?”
方偲用舌頭試探了下:“沒有。”
宋應時再次點頭,随後轉頭掃視一圈,輕易地看見了後廚裡面的兩個大冰櫃。
“你們店裡用的冰櫃,是直冷的嗎?”他問。
“是的。”方偲說,“要定期除霜,可麻煩了,但陸哥說用風冷的會把食物吹幹,吃起來口感不好。”
宋應時莞爾,擡腳走向冰櫃,走了幾步回頭看向周宛玲。
在外面時,聽陸懸和趙姨對話的意思,這位應該就是陸懸的媽媽了。
“阿姨。”宋應時溫聲問,“可以幫忙找一塊幹淨的毛巾嗎?”
周宛玲聞言立馬動起來:“可以的。”
宋應時拉開冰櫃,鏟了些冰裝進塑料袋,然後用周宛玲拿來的毛巾包住“冰袋”,将其遞給方偲。
“敷一下會好受點。”他柔聲說。
方偲接過毛巾貼在臉上,下巴輕顫,低聲說:“謝謝。”
宋應時微笑着搖搖頭,轉身去了操作台。
過了一會兒,他端着一杯水回來,對方偲說:“淡鹽水,漱漱口,不要太用力,免得傷口撕裂。”
方偲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淚又冒了上來。
宋應時本想告訴她也不要像先前那樣太用力說話,見狀改了口,輕聲哄道:“沒事了,有陸懸在,他會解決好的。”
方偲哽咽道:“我真的沒有推那個小孩。”
“嗯。”宋應時說,“我們都相信你。”
“他一直在店裡跑來跑去,大喊大叫的,影響到其他顧客用餐。”方偲哭訴着說,“我是想過去讓他家長管一管的,我剛走到他就摔倒了,但我真的沒有碰到他。”
宋應時問:“監控是不是沒拍到?”
說起這個方偲哭得更慘了。
周宛玲歎口氣,接過話頭:“店裡總共有四個攝像頭,後廚這裡一個,外面三個,可那小孩個子矮,恰好都被人擋住了,有一個拍到的是小方的背影,隻能看出她離那小孩很近。”
宋應時擰眉思索片刻:“那個小孩子摔得很重嗎?來的時候聽他一直哭。”
“我記得他要摔倒的時候用手撐住了,不清楚到底有沒有撞到頭。”方偲說,“看他哭成那樣,可能是磕到了,但這也不是我的錯啊。”
方偲抹抹眼淚:“我本來想伸手拉他起來,但他爸爸立馬就沖上來打我,要不是小李很快攔住,我……”她說着抽泣起來。
宋應時輕聲安撫她幾句,又問了些身體方面的問題,然後拉開後廚門走了出去。
剛才沒有分心留意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此時一家三口都不哭不鬧了,隻是怒目圓瞪,兇狠地看着陸懸。
陸懸卻豪不在意,跑到角落裡和老大爺坐一桌,還不客氣地吃着老大爺的花生米。
見宋應時出來,陸懸站起身問:“方偲怎麼樣?”
宋應時沒回答他,轉而看向那一家三口,語氣不鹹不淡地說:“不是要去醫院檢查嗎,什麼時候走?”
“喂,你别亂指揮啊。”小孩的父母還沒說話,小李先坐不住了,“我看他根本就沒受傷,去醫院不知道要把什麼病嫁禍到小方頭上。”
“講什麼屁話呢你,我兒子來這吃飯之前健健康康的,要不是被那個臭娘們推倒撞到頭,他至于哭成這樣?”男人冷笑一聲,“你們這黑店可算有個講道理的人了,不過晚了,我告訴你們,你們就算賠償了,也要等着關門大吉!”
“他——”
陸懸瞥一眼小李,後者識相地閉了嘴。
“不好意思,你可能誤解了,我不是店裡的人。”宋應時看一眼在大人懷裡瑟瑟發抖的小孩,皮笑肉不笑地說,“也不是要帶你兒子去檢查,該做檢查的,是裡面的小姑娘。”
在男人開口之前,宋應時道:“因為你那一耳光,她的頰粘膜破損嚴重,口溢鮮血,有兩顆牙齒松動,差點脫落,臉頰周圍的器官均受到影響,視力、聽力等出現異常。”
“你放屁!怎麼可能——”
宋應時不緊不慢地繼續說:“另外,因為被你們堵在裡面不敢出來,她的傷口沒有得到及時處理,發生感染引起身體高熱,還有……”
宋應時攥了攥拳頭,緩緩吐出一口氣才說:“她一個小姑娘,被當衆扇巴掌,這給她帶來了非常嚴重的心理創傷,現在情緒很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