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宋應時自嘲一笑,“你去醫院吧,處理外傷我确實沒有鄧醫生專業。”
“我不是,”陸懸瞬間慌亂起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沒事。”宋應時側過身,“走吧,剛好一起下去。”
陸懸在他轉身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别走——”
宋應時抽了抽手,顧及陸懸的傷,沒敢太用力。
他有些無奈地回頭問:“這是什麼意思呢?”
“應時哥你幫我吧。”陸懸将宋應時拉進門,“我不想去醫院了,鄧醫生他不給我打麻藥。”
宋應時擡頭靜靜地看着他。
陸懸把門關上,摸摸鼻子說:“好吧,是我自己不讓打的,總之你别生氣。”
宋應時倒不是真的生氣,但他的自尊心也是很強的。
“你還是去醫院吧。”宋應時雙手抱胸,斜倚在牆上,“我不喜歡強迫别人。”
陸懸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眼神閃爍,心裡不知經過幾輪掙紮,最終隻說了三個字:“求你了。”
宋應時:“……”
“醫藥箱在哪兒?”他問。
“在我房間。”陸懸微微笑起來,“我剛才翻出來自己試了試,還沒收拾,你等等。”
他說着走向卧室,宋應時思考兩秒,擡腳跟了過去。
這是宋應時第二次走進陸懸的家,他的房間在最深處,入目是一張很大的床,灰色的床單被套,上面扔了件黑色的浴袍。
陸懸見宋應時跟過來,連忙把浴袍收了,又扯了扯被角。
“有點亂。”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打算換完藥就回來收拾的。”
宋應時盯着他的肩胛處,催促道:“醫藥箱。”
“好。”陸懸推開衛生間的門,宋應時再次跟上去。
醫藥箱在衛生間的洗手台上,裡面裝着一些常用藥,而棉簽、紗布、碘酒等物品被人拿出來放在了台面。
想來陸懸是準備在這裡對着鏡子給自己處理,結果一個人實在是不方便,這才換了衣服打算去醫院。
陸懸在鏡中看見宋應時朝自己靠近,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兩個一米八多的成年人同時置身于衛生間内,感覺空氣都稀薄了,陸懸舔舔唇問:“就在這兒弄嗎?”
“不。”宋應時伸手收拾紗布,“你去床上等我,把衣服脫了。”
陸懸眉心狠狠一跳,張張嘴,欲言又止。
宋應時沒注意到他的神情,正低頭仔細地收拾醫藥箱,餘光瞥見陸懸一動不動,疑惑道:“去啊。”
“哦……”陸懸麻木地轉身出了衛生間,直愣愣地走到床邊坐下。
不一會兒宋應時便拎着箱子過來了,他取出要用到的物品,有些無奈地看向陸懸:“衣服。”
陸懸看他一眼,很快移開目光,擡手慢慢解開襯衣的扣子。
從最上面一顆開始,一直往下,好不容易解完了,動作又停了。
宋應時已經拆開了棉簽,擡眼就看見陸懸起伏的胸膛處隐隐露出來的胸肌。
他有些不自然地說:“脫了,轉過身去,或者趴下。”
陸懸無聲吐出一口氣,垂着視線背過身,将襯衣脫下,将整片後背與臂膀都暴露在宋應時眼前。
他背部的皮膚呈現健康的麥色光澤,斜方肌流暢有形,背闊肌勁健紮實,肩膀寬厚,腰腹收束緊實,周身散發着濃厚的雄性氣息。
宋應時屏息了一瞬。
窗簾半拉,房間裡的燈在他們進來時就打開了,在明亮的燈光下,宋應時看清了陸懸的後背,同時也看清了縱橫在他背上的傷痕——除了最紮眼的潔白紗布外,還有好多道舊疤。
那些疤痕有大有小,形狀不一,因愈合過程中色素沉着,與周圍的皮膚形成了色差。
宋應時心口微縮,仿佛有一口氣哽在喉間,他感覺有些呼吸不暢。
距離陸懸左邊肩膀最近的是一個近似圓形的疤痕,傷疤的顔色比正常皮膚要暗一些,看上去……像是煙頭燙傷的。
宋應時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指腹下的傷疤表面有些粗糙,摸上去比周圍皮膚略硬。
宋應時眸光晦暗,手指輕顫,往下觸碰另外一道疤痕,這一道能明顯感覺到隆起,傷疤凸起于皮膚表面。
繼續往下,多數傷疤摸上去是粗糙的,隻有一道表面比較平滑,也許是愈合時得到了比較好的護理。
陸懸的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傷疤……都是陳舊性傷。
宋應時不知不覺間皺緊了眉,手指像有了自己的意識,不斷撫過那些橫七豎八的傷痕,每觸碰完一道,他的心口就縮緊一分。
到了後面,他咬緊後槽牙,太陽穴突突直跳。
明明是多麼完美的一副身體,衣服底下卻藏着這麼多難言的過往。
……好刺眼。
而就在今天,陸懸的後背又添了一道新傷。
宋應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指下的皮膚忽然脫離,下一瞬,他的手腕被人抓住。
對方掌心的熱度傳到手腕皮膚上,宋應時恍若從夢中驚醒,回過了神。
“應時哥。”陸懸側過頭看他,一張臉半暗半明,“你這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