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明的話語仿佛石破天驚,将全場的人都鎮住了。
圍觀群衆們的眼睛瞪得無比大,互相對視一眼,懷疑自己的聽力是否出現了問題。
俞瀾明點着腦袋的動作戛然而止,上前的腳步僵住,看着他的目光充滿了錯愕。而比他更加失态的是正連聲譏諷,自認為将岚明說得啞口無言的林家姐弟。
但他們反應也很快,幾乎是立即就反駁,譏諷道:“都什麼年代了,還娃娃親。”
林春霞:“我可沒聽老頭子說過有給俞瀾明定下什麼親事。”
若是真有提前定好的親事,岚土地怎麼可能臨終前什麼都不說,任由俞瀾明受他們磋磨。
他們的質疑清晰可見,眼中明晃晃的不相信。
岚明知道口說無憑,迎着衆人投來的目光,淡然道:“有岚土地遺囑作證。”
“遺囑”兩個字出現,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林春霞的目光就變了。
她生怕這所謂的遺囑除了莫名其妙的娃娃親之外,還會有其他的内容,整個人應激似的,眼神狠狠地盯着岚明,聲音尖利:“不可能,那個老家夥根本沒有留下遺囑。”
岚土地晚年纏綿病榻,身體一直不大好。
别說執筆,就連吃飯都是個問題,常常由俞瀾明端了易消化的食物喂給他,怎麼可能寫遺囑。
而且,如果真有這東西,哪可能不告訴俞瀾明他們,而是由這個外來者揭露。
圍觀者也覺得岚明的理由有點站不住腳。
愣在原地的俞瀾明同樣充滿意外。
外祖隻在臨終前叮囑他小心繼母,保護好自己,從沒跟他說過還給自己找了個娃娃親對象。
而且……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高大的男人,目光在他的面龐上停留了片刻。
對方的年齡好像稍微大了點?
不過目前暫時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他回過神來以後,有些窘迫,但還是認真地詢問岚明道:“能把你的遺囑給我看看嗎?”
俞瀾明很了解岚土地的字迹,不管對方所說的遺囑是真是假,他看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岚明看出來他的想法,笑了笑:“不在我的手上。”
他的話音落下,更多人皺起了眉。
“沒有證據還敢出來騙人。”林春貴已經認定岚明說的是假話了。
他嚷嚷幾句提高音量,說出一個更讓人覺得信服的點:“真有遺囑你早幹什麼去了!”
衆人紛紛點頭,但是沉默地端詳了他半天的李老頭卻有些遲疑,總覺得這人眼熟的很,再加上對方莫名其妙熟識自己的态度,不知怎地,對他的話竟然有些信任。
他忍不住問了句:“遺囑不在你手上的話,在哪裡?”
正想着怎麼引入話題的岚明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就在店裡。”
他的态度平和,卻使得場上的人嘩然。
看似渾不相信,實則全程死死盯着他看,生怕他真掏出個什麼證明的林家姐弟兩人卻露出點嗤笑的聲音來。
林春霞松了一口氣,譏諷:“說謊也不打草稿,店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我整理的,可沒見過什麼遺囑。”
“就是,店裡有遺囑我們早就看見了,還輪得到你來說。”林春貴附和。
“遺囑在哪裡,你找出來我們看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說。
俞瀾明抿了抿唇瓣,看着岚明的眼神有點擔憂。
相比林春霞,他整理店裡的東西的頻率還要更高點,同樣也沒見過類似于遺囑的東西。
于是,比起相信店裡真的有遺囑,他更傾向于岚明隻是随口一說,實際上并沒真的有遺囑這種東西。
而對方為什麼要撒這種謊?
俞瀾明想起岚明說的娃娃親這件事,思及對方提到這件事時面臨的處境,猜測這人大概是為了給自己解圍才口不擇言的。
眼看林春霞她們臉上的嘲諷意味更濃,擔心他們繼續咄咄逼人,俞瀾明看了一眼撐着把黑傘的男人。
對方沒流露出什麼柔弱或者謊言被揭穿的無措模樣,隻安靜地站在雨幕裡,任由被風吹得傾斜的雨水打濕他的褲腿與衣擺。
此時微微垂眸,似乎不知該如何作答。
即使身量高大,但形單影隻的模樣多少還是顯得孤立無援。
俞瀾明猶豫了半晌,想到這人到來以後幫助自己的各項舉措,以及好心地幫自己揭露了父親的欺騙,他咬了咬牙,突然出聲:“我……我想起來了……”
即使覺得有點尴尬,他還是走到了岚明身邊,有些緊張地開口:“外公以前的确說過我有個娃娃親對象。”
“不知道寫沒寫遺囑裡,但……但是有和我說過。”
娃娃親就娃娃親吧,反正也沒有什麼法律效力,先把這件事糊弄過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