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斯的話語讓卡利西爾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手中就被塞進了一個文件夾。
這次,凱因斯沒在給卡利西爾胡思亂想的機會,拿起桌上擺放的細框眼鏡,翻開一個一樣的文件夾,開口:
“檢測報告。”
而後的十分鐘,卡利西爾都處在恍惚無措的狀态中。
雄蟲言簡意赅地與他說起他的病症傷處,治療方案,周期療程。
文件夾中的檢測報告順序規整,方案描述條理清晰,字句凝練,不是醫生提供的統一版式,是經過整合梳理的。
雄蟲的視線一直落在紙質報告上,金屬框的眼鏡柔和了面部線條,讓陌生冷峻的雄蟲看起來溫和了許多。
!
卡利西爾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身冷汗,隻是須臾片刻的相處,他就迷失于雄蟲的僞善中了。
這世界上沒有溫和的雄蟲,最多隻有喜歡溫和玩法的雄蟲罷了。
凱因斯:“雖然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但你的身體仍舊虛弱,要靜養修複。”
凱因斯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未動的食物。
凱因斯:“如果你能好好吃飯,恢複的速度會比注射營養劑快很多。”
卡利西爾:“你說過要教訓我。”
卡利西爾突兀地開口,打斷了凱因斯的話。
卡利西爾:“既然要教訓我,又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
即便隻是玩味消遣,身上交錯的傷口确實得到了妥善的處理,手中的治療方案确實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他确實因為這隻陌生雄蟲的一時興起獲救了。
卡利西爾:“為什麼要救我?”
卡利西爾确定自己之前并不認識這隻雄蟲,雄蟲有着讓蟲過目不忘的英俊容貌和出衆氣質,哪怕隻是見過一面也會留下深刻印象。
昨夜他急于完成那件事,逃出管教所後,“撞”向了遇見的第一隻蟲。
那個窄巷岔路繁多,他是随機選擇逃亡路線的。
他和這隻雄蟲的相遇是偶然的。
他們素昧謀面,萍水相逢。
他為什麼要救他?
凱因斯看着雌蟲的金瞳,回想起昨夜那雙灰暗的眼眸。
凱因斯:“因為不救你你就要死了。”
卡利西爾噎住。
是啊,如果沒有這隻雄蟲,他昨夜就該與世長辭了。但……這對雄蟲有什麼好處?
卡利西爾:“你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卡利西爾深谙這個道理。
凱因斯:“我想你活着。”
凱因斯決定搭救這隻雌蟲本就沒有什麼深意,但顯然雌蟲對他的回答并不買賬。
卡利西爾:“我活着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雄蟲願意纡尊降貴地救他,總該有所圖謀。
溫室中長大的雄蟲不可能察覺到他的“操作”。但除此之外,卡利西爾也想不出,他一個被标記過的雌蟲還有什麼值得圖謀的?
被标記後,他的财産都自動劃歸雄主所有了,軍職也因被送進管教所默認取消了,強健的身體也被刑罰折磨的殘破不堪,甚至連自理能力都沒有了。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雄蟲能從他這裡得到什麼?
他能給雄蟲提供什麼?
雌蟲的話讓凱因斯沉默了片刻,漆黑的眼眸仿佛浮上了一層迷霧,但隻一瞬,便消失無痕。
凱因斯:“慰藉。”
凱因斯的腦海中閃過昨夜于窄巷中踽踽獨行的自己。
凱因斯:“你活着,對我是種慰藉。”
過往三年的痛苦回憶翻湧心底,不可言說,凱因斯合眸掩去陰郁的情緒,無聲歎息。
凱因斯:“休息吧。”
凱因斯不再多言,結束了談話,起身拿起大衣,推門走進冷肅的空氣中。
又開始下雪了。
門緩緩合上,溫暖的屋内再度恢複寂靜。
卡利西爾沉默地坐在沙發上,眉間溝壑漸深:
慰藉?
卡利西爾低頭打量了一眼自己的身體:
自己能給雄蟲提供的慰藉……
自嘲的笑爬上蒼白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