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卡利西爾明知,他另有目的;即便卡利西爾知道,雄蟲對自己沒有那個目的之外的任何興趣。
但他都無法阻止自己陷落這場美好的幻境,交付自己最重要的……信任。
或許他已經用不上這把刀了……這把刀除了劃破床單、劃破雄蟲衣角外,已經沒有其他作用了。
卡利西爾握住刀柄起身,艱難地邁步向廚房走去。
經過一個月的複健,卡利西爾已經能獨立行走了,隻是步伐緩慢,時不時會抽搐摔倒,但這已經是兩個月前的自己不敢想象的情況了。
走了幾步,豆大的汗珠已經挂上額角,卡利西爾嘶嘶抽氣,眼看就要走到廚房門口了,忽而響起的開門聲驚地卡利西爾顫了一下,本就蹒跚的步伐重心不穩,控制不住地向前摔去。
但,迎接他的不是堅硬的地闆。
他跌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
凱因斯:“小心。”
沒有起伏的聲線在上方響起。
雄蟲的手臂環過卡利西爾的腰将他撈入懷中,卡利西爾的臉貼上了雄蟲的肩膀,獨屬雄蟲的氣息包裹住卡利西爾,身體仿佛一瞬失去了控制,虛握的刀具應聲跌落。
刀具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響起。
凱因斯看了一眼地上印着幽光的刀:
清晨,持刀,卧室門口。
卡利西爾似乎也意識到當下的情況有多容易誤會,急忙開口:“不是這樣的……”
他沒想對雄蟲不利,他隻是想把刀具放回廚房。
卡利西爾:“我……”
凱因斯:“你抽筋了。”
凱因斯沒有在意雌蟲的解釋,垂眸看着懷中的雌蟲。
雌蟲面色蒼白,上身僵硬,半曲的右腿卻一直在抽搐。
凱因斯打橫抱起卡利西爾放回床上,手法專業地揉按着雌蟲的小腿。
凱因斯:“放松。”
雄蟲掌心的熱度透過單薄的布料傳來,被雄蟲碰觸的皮膚蒸騰起一陣詭異的感覺,像是火燒針刺,酸癢酥麻。
方才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卡利西爾還沒察覺到疼痛,所有的感官便被籠進了一陣炙熱的溫度。
卡利西爾:“别……”
出口的話語都帶着顫音,凱因斯以為雌蟲是痛極了,放輕了手中的力度。
凱因斯:“忍一下。”
凱因斯卷起雌蟲的褲腿,指尖剛貼上皮膚,雌蟲便倏地收回了腿。
卡利西爾:“可以了……已經可以了。”
雌蟲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的蒼白,頰邊泛着微紅的熱度。
凱因斯猜想,這應該也是疼的。
雖然凱因斯這段時間看了許多複健療養的書籍,但畢竟是第一次實踐,他也拿不準自己的力道是否合适。
但至少面前的雌蟲已經不再抽搐了,應當還是有效的。
凱因斯短促地應了一聲,轉身去撿起了地上的刀具,将刀把對着雌蟲,遞去。
但是,雌蟲沒有接。
卡利西爾:“不是你想的那樣……”
卡利西爾沉悶的聲音響起。
卡利西爾:“我隻是想把它放回廚房。”
雄蟲的神色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語緩和,反而壓低了眉峰,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卡利西爾啞然,錯開視線,低聲說道:“因為這裡隻有我們兩隻蟲。”
這把刀是在防誰不言而喻,但雄蟲這兩個月的舉動真的讓他舉不起刀了。
他也是有良心的……
凱因斯沉默片刻,擡手握住卡利西爾的手,像第一次那樣,寬厚的手掌包裹住卡利西爾的手握住刀柄。
凱因斯:“那你更應該收好它。”
這個世界的雄蟲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自私、傲慢、刻薄、殘忍、愚昧,他們欺辱他蟲,淩虐他蟲,甚至還會輕易結束他蟲的性命。
他們是天生壞種。
凱因斯:“别對雄蟲放下警惕,交付信任。”
卡利西爾或許原是一位仕途坦蕩,意氣風發的軍雌,淪落至今,說是完全拜雄蟲所賜也不為過。
他是靠自己的堅韌與毅力存活至今,咬緊牙關撐過了一場又一場磨難,傷痕累累地越過了一叢又一叢荊棘。
他想救他,不是為了馴化他,不是為了拔去他的利刺,不是為了磨去他的爪牙。
他不是為了讓他變成一個會被外界肆意傷害,毫無還手之力的雌蟲才伸出援手的。
凱因斯:“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他要救他,便要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便要任何“人”事物都不能傷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