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因斯:“是我,賽德裡,好久不見。”
幾息之間,凱因斯調整好狀态,轉身與名叫賽德裡的雌蟲問候寒暄。
賽德裡:“您還記得我啊,閣下,真是很久沒見了。”
賽德裡看到凱因斯似乎很開心。
賽德裡:“您來醫院是身體不舒服嗎?”
賽德裡注意到凱因斯手中提着藥袋,關切地詢問。
凱因斯:“沒什麼,小毛病。”
凱因斯溫和地應着,但卡利西爾能感受出他的情緒沒有往日那般平靜。
凱因斯:“我還有些事,先走了,日後有機會再聚。”
凱因斯禮貌客套地與賽德裡道别,快步離開。
卡利西爾也邁步走了過去。
或許是把卡利西爾當成了凱因斯的雌蟲,擦肩時,賽德裡對卡利西爾友好地笑着點了點頭。
凱因斯的步伐難得地快,一眨眼便消失在轉角處。
卡利西爾正要跟上,忽而感覺有其他蟲的氣息,快速貼近自己。
“别緊張。”
來蟲按住卡利西爾下意識要迎擊的手,與他并肩走了一段。
卡利西爾聽到熟悉的聲音,精神沒一絲放松,反而更加緊繃。
卡利西爾:“沒能順利撤離嗎?”
來蟲是伊達諾,雖做了變裝遮掩,但出現在這樣的公衆場合還是風險太大。
伊達諾:“還沒撤,我不死心,想等兩天再去試一次。”
離開駐地越久越容易暴露身份,這兩天是最後期限,不論成功與否,伊達諾都得撤退了。
至于計劃失敗的話後續要怎麼安排……他還需要再考量考量。
伊達諾:“我來找你是為另一件事。”
伊達諾的手自然垂下,與卡利西爾輕碰,卡利西爾感覺掌心多出了一張紙。
伊達諾:“我還是不放心,去調查了一下那隻雄蟲,具體情況……你自己看吧……”
短暫的交談止于醫院門口。
伊達諾像是陌生蟲一般與卡利西爾分道。
卡利西爾看到不遠處的停艦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穿梭艦旁等他,卡利西爾将掌心的紙收入口袋快步走去。
回程路上,穿梭艦沿着預設航線行進,艦内氣壓很低。
凱因斯平視着前方路面,但渙散的眼神卻沒有聚焦。
卡利西爾猜想,他應該在想方才那隻叫賽德裡的雌蟲。
他們之間……
無數問題充斥腦海間,但前不久有關疊戈的話題仍讓卡利西爾心中愧怍。
最終,卡利西爾什麼也沒有問,什麼也沒有說。
回到家中,卡利西爾為凱因斯備好了水服藥,凱因斯謝過,飲盡回房。
即便凱因斯的行為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但卡利西爾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無形的鐵壁在兩蟲之間豎起。
入夜的客廳,昏暗安靜。
卡利西爾的餘光掃過門邊,恍惚還能看到數小時前,兩蟲相擁的身影。
沉重的歎息,随着壓抑的心髒沉降。
卡利西爾木然垂眸,從口袋中掏出伊達諾給他的紙張,展開。
瞳孔驟縮。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中央是一隻英俊的雄蟲,彩色的相紙安靜地記錄着他的眉眼,溫和、優雅、從容。
他的身上穿着傍晚見時穿的黑色襯衫。
襯衫整潔,還未沾上血迹。
照片的拍攝地點是一家高端會所。
卡利西爾知道這裡,隸屬于某皇室貴族的産業,是Z區有名的銷金窟。
雄蟲的手上還拿着一個清透的酒杯,透明的酒液在其間晃蕩。
卡利西爾猜想這大概就是令他今夜痛苦的罪魁禍首。
他的身邊圍繞着許多蟲,有雄蟲,有雌蟲。
大家看着他,臉上都揚着笑。
看得出他是蟲群的焦點,是這場酒局的中心。
而他的對面——
卡利西爾合上照片,起身走向廚房。
開火,點燃。
火舌舔上相紙,從一張滿面堆笑的臉開始燃燒。
那是一張卡利西爾再熟悉不過的臉。
那是卡利西爾雄主,迪桑塔,的臉。
“卡利西爾?”
聽到聲響的凱因斯推開卧室門。
看見卡利西爾正坐在沙發邊,低垂着腦袋。
凱因斯:“我聽到有聲音。”
客廳沒有開燈,凱因斯卧室内的光溢出,落在卡利西爾身上。
影影綽綽,看不清卡利西爾的表情。
卡利西爾:“是我,抱歉,打擾到您了。”
卡利西爾輕聲應道,沒有擡頭。
凱因斯:“沒關系,早點休息。”
确定沒有不速之客來訪,凱因斯與卡利西爾道完晚安關門。
光芒消失,客廳再次暗淡。
卡利西爾沉默靜坐,好像過了一瞬,又像過了許久。
他默默攤開手掌,被高溫燎傷的皮肉泛着黑紅,一張殘缺的相片安然躺在掌心。
那是凱因斯的笑容。
溫和、優雅、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