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什麼事?”
“非常重要的大事!信徒,你難道不好奇伊曼為什麼離開你嗎?教會,正教或者密教,神或者邪神,都在為一場浩劫戒備。”
惡作劇之神故弄玄虛地拖長了聲線,“我早就預感到帝國要迎來大災難——正是為防災禍降臨,才會千辛萬苦從另一個世界選中你啊!”
我正沒好氣,聞言另一隻拖鞋也直插雲霄,“哦?原來我穿越這事兒也是拜你所賜嗎?”
“此言差矣,你的穿越完全是許願得到了神的應驗。是你親口說,如果不能對蘇丹使用金縱欲,你的一些美好品質就會壞掉。為了守護你岌岌可危的品德,我實在用心良苦啊……”
“等等!”
我連忙說:“其實這個願望不需要應驗的……要不還是聊聊大災難吧,我能幫你什麼?”
神曰:“蘇丹接見的那名女術士,是極其邪惡的、違反衆神條約的存在。她所攜帶的卡片蘊藏着古老的禁忌力量,對凡人有極高的成瘾性,能讓人逐漸忘乎自我,甚至忘記時間。
“最重要的是,陷入遊戲的人沒有信仰。你明白沒有信仰是多恐怖的事情嗎?女術士的影響越強,則神明的力量就越弱。
“信徒,我将使用一次顯靈的機會,你要拿到那名術士的木匣,動用魔法破壞裡面的牌子,不能讓它們繼續左右蘇丹的意志了。倘若蘇丹繼續作惡下去,将會發生十分可怕的事情。”
我暗想現在帝國的事情就已經很可怕了。
惡作劇之神平時講話有點兒沒溜,但在關鍵問題上不像會胡說八道的性格。
為了在離開前盡快了卻帝國的任務,我連夜喊上奈布哈尼。這回我們采取更簡單粗暴的方法,翻牆,逃脫巡邏,一番隐匿混入宮廷。
咒術師的盒子就保存在宮殿的珍寶台,和其他美玉翡翠堆放在一起。真是意外,我本來還以為女術士和蘇丹會更好地存放它。
總之,我輕而易舉就打開了木匣,整個過程順利到讓人驚訝。就是在施法的環節遇到了一些小困難。
按照我的理解,惡作劇之神的能力有些近似于現實世界的創意工坊修改器,它自己也直言不諱的将所有咒語後綴都命名為“mod”,随便程度像在開玩笑。
然而,咒語實際操作起來沒有那麼容易。我才嘗試修改了一張牌子就累得滿頭大汗。
并且這個咒語的限制因素非常多。牌子的文字不能憑空捏造,所以像“日行一善”這種卡片是做不到的。我隻能讓卡面在征服、縱欲、奢靡和殺戮幾個選項中切換,順便更改它們的品級。
這下我犯了難。惡作劇之神傳達的核心任務是“阻止蘇丹作惡”,我目前沒想通僅憑着改幾個字能起到什麼效果。
說來惡作劇神好像很笃定,隻要我能修改詞條蘇丹就一定會照做無誤似的。不過,轉念一想,它都是“修改器”了,這種程度的能力倒也合理。
隻是,應該改成什麼樣子好呢……
殺戮肯定率先排除,這簡直是請蘇丹玩開心消消樂。征服也不太好,害得其他地區的百姓流離失所。至于奢靡?
看似是一種慷慨無害的行為,但我清楚蘇丹的錢都從哪裡來。取之于天下人,用之于蘇丹本尊,再漏出零星一點兒作為對勞苦大衆的恩賜。
不應該,太不應該了。無異于助長他剝削的氣焰。
思來想去,盡管不願意承認,但縱欲貌似是所有事件裡最為柔軟的掠奪。
此外我還很有先見之明地考慮到壞男人的本性,提前設計了防蘇丹系統——将所有縱欲卡片的品級調高,以免他為銷卡幹出強搶民女的行迹。
沒記錯的話,蘇丹有好個愛崗敬業的好妃子叫沙棘還是薩爾達什麼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既然享受了榮華富貴,就讓她多承擔一些工作好了。
把蘇丹累死,遊戲大概也能結束了吧。
完成所有工作之後,我滿意地合上匣子,跟着奈布哈尼原路返回。深藏功與名。
翌日登船的時候,蜿蜒流淌的運河,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
預先訂好的客船不見蹤影,隻有幾艘小船雜亂地停靠在碼頭邊,桅杆在黯淡的天色下泛着冷硬的冷光。
船夫們沒一點兒接待乘客的熱情,走近河邊,一名禁衛軍裝扮的男人攔住我:“來乘船的?換一天吧,今晚王都戒嚴,凡是車馬、船隻都不許離城出港。”
“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我目瞪口呆地想着,白天才給一艘帆船的船長付了定金,豈不是打水漂了?
“還能怎麼着,出事兒了。”禁衛軍搔了搔胳膊裸露的皮膚,扇動手掌一邊驅趕蚊蟲,一邊和我訴苦,“你還不知道啊?蘇丹命人破開太妃的棺椁,據說是察覺太妃墓被人盜挖,陪葬品丢失。眼下全城都在加急搜捕小賊的下落。”
冷汗唰一下流到下巴,我問禁衛:“那賊呢?捉到了嗎?”
“這倒還沒。”禁衛軍見我臉色慘淡,又緩和了語氣安慰,“依我看,你也不必太害怕。再怎麼抓賊,也不會抓到你一個小姑娘頭上的……”
在他說話的功夫,我感到有一個人由遠及近,此時就站在我的身後。可沉重威壓使我無法回頭,就像憑空出現一隻手攝住我的脖頸,存在感強烈到不可忽視的眼神緊密攀附在我的匍匐,連從高處落下吐息都像是耳鬓厮磨。
禁衛軍下跪朝那人行禮,宣判了我的結局,“陛下……”
蘇丹扳着我的肩膀,将我一點點轉過來。
月色普照下,他的唇線與他胸前的金色鍊條一樣挂着居心叵測的微笑。
“找到你了,哈沃西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