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确有這回事,顧昭允賭的這把氣可就真是賭大了。不管當時是賭氣也好,真心也罷,反正這一紙“把柄”是落在别人手裡了,且沒有反悔的餘地。聚集在場後的媒體又是調整相機,卻在這個關鍵時刻被請出場外,禮堂内總算安靜下來。
彙遠公司到場的那些人,裡面早有不少是被江行阙“收服”過的,是時候說幾句暗戳戳表明立場的話,順理成章就有了些争執。其餘的自知沒能力卷進這個局面,就觀察着形勢,好随波逐流。禮堂内又有些嘈雜,人們竊竊私語。
除了鎮守東邊的那一列樁子。
顧瑛抿了下嘴唇,看着前方的顧頌。老三顧頌垂首而立,旁邊是女兒顧悅與兒子顧辛,皆随着父親一起沉默。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處理顧家的事務,我都是更合适的人選。我既然在,顧家就不應該交到……”
顧析從江行阙的手中接過那份手書,細細看了看,是顧昭允的字迹,簽名與手印具在。她拿着它繞過人群,走到顧昭允身邊,“阿允!你快看看,這是你寫的嗎?”
衆人的視線也随之聚集在那個白色的身影上,那身影在第一排,自江行阙走至禮堂正中開始說話以後,始終不曾回頭看她一眼。
在這場中,也隻有這一抹白色。她的發絲堆盤在頸後,脖頸柔白細膩。她的背影纖細,耳邊綴着兩顆瑩潤的珍珠。
這就是顧昭允。
顧昭允緩慢回身,接過顧析遞來的手書,卻沒有看一眼,隻是拿在手中,對上江行阙的視線,目光平淡。
“是我寫的。”
江行阙的目光滞留在她的面孔上,這份滞留不知維持了有多久,才看着她的臉,緩緩接着剛才的話說下去。
“一個冒名頂替上位的野種手裡……”
媒體不在,江行阙遣詞造句就變得肆意。
她說話的音量到後半段就有些縮小,人們開始議論。顧昭允與她對視,一雙水潤的眼眸裡還泛着淡紅。
一人與旁邊小聲道:“怎麼回事?顧小姐在出國前就放棄繼承家業了?她不是顧客舟的孩子,那是誰的?”
旁邊人就回道:“顧小姐當初突然出國的原因就是個謎團呢!聽說啊,是因為太過頑劣,犯了大錯,老先生沒辦法,隻好先叫她出國讀書去了。”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的身份完全就是外人啊。真要細說,那就成顧家的醜聞了……”
禮堂内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顧家三兄妹各懷心事。其實從一開始,衆人就已經看出端倪了。要說在這件事裡最想站出來反駁江行阙的人,無疑是顧客舟。可顧客舟一句話都沒說,像是默認,大家也就逐漸意識到,哦,搞不好顧客舟早就知情呢。
顧客舟知情,那顧稹和朱萬甯夫婦二人,生前也是早就知情吧。
江行阙揉撚着指尖的牛皮紙袋,走到她面前。
“和我換了二十多年的日子,是你賺了,還不高興?”她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走吧。走之前,顧家的東西,記得還清。”
可以看出,江行阙很不喜歡她。顧昭允注視着她的雙目,那雙眼很深邃,眼尾略揚,眼簾略垂,投下一片陰影,裡面倒映着兩個白色的影子。
顧昭允的視線越過眼前的人,投到最東邊去,為首的那根樁子也在看她,樁子名叫寒禅。
寒禅……
她收斂了目光,對江行阙道:“好。”
顧析突然就哭了,抽泣着控訴:“江行阙,你早就知道阿允不是親生的,你也清楚如果伯公在,他就算知道真相也會護着阿允。所以你專門等到這一天,等到阿允孤立無援,再拿着不知道從哪搞來的遺囑漁翁得利。江行阙,你就是個大賴皮!”
事已至此,局面已成。禮堂内的人皆不作聲,顧家幾人低垂着眼眸,也沒有人出來反駁顧析所謂“大賴皮”的論斷。
一衆各不相同的心思早已随着外面小坡上蜿蜒而下的泥水流向各處。有記者執着地在門外等着拍照,裡面有人出來請了他們走。
雨聲打破沉寂。
“那就去吧,顧這個姓也送你了,免得你…找不到親爹。”
“近年來,我國文物市場異常活躍,社會出現前所未有的文物收藏熱勢頭。但由于有關部門監督不力,非法經營文物特别是出土文物的現象仍是普遍。
由于文物非法交易的活動大量存在,文物流失海外十分嚴重,在國内外引起了強烈的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