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招娣插話。

“那還用說，兼濟樓黑白兩道通吃，連死人的錢都賺——”

“也是。看來我們鹹魚宗想發家緻富，得和他倆人搞好關系”江酒酒認真思索，緊了緊懷裡那幾十張霸氣小鋪的宣傳單。

“壞娃娃！”幾人聊天被一聲怒喝制止。黑衣老者一臉愠色地看着他們，一臉不服氣。

“老子今天就讓你們這些窮鼈漲漲見識，看看什麼叫四兩撥千斤。兼濟樓是什麼，老子才不放在眼裡！”

一旁的白無常：……我人還站在這呢。

又繞了幾處拐角，那擔驚受怕的鲛衣女子領着幾人來到了一處包廂前停住。

江酒酒看到包廂左上角寫着一行字：

【天字一号】

隻見女子拿起手上的小鬼令牌，安分地插在了門楹處。包廂門緩緩打開。

一行人走了進去，包廂正對中央，一處屏風遮住了外部視線，内部幾把交椅均勻鋪着金絲軟榻，近處的案幾上擺着一面青銅鏡異常紮眼，走近些透過屏風，可以清楚看見圓柱形空間的立體舞台，近在咫尺。

“這是……”

黑衣老者一聲冷哼，“這便是老夫的千金殿……”

話沒說完，整個千金殿突然暗了下來。周遭的夜明珠和琉璃燈一一熄滅，取而代之有什麼東西從穹頂垂了下來——江酒酒擡頭，看見十二條金色鎖鍊不知何時從黑暗中垂下，每條鎖鍊末端都拴着個蠶繭似的物體，在半空中緩緩旋轉。

随着鎖鍊的下架，有一身着華麗的龍族侍女從舞台中央緩緩升起。

“咣——”

舞台上方十二條鎖鍊拉着的清越鐘響徹大殿，整座千金殿三層内喧嚣靜止。三百六十五盞靈燈依次亮起，在穹頂劃出一道北極星譜圖，将舞台正中照得通明。而江酒酒他們所在的天字号，是北極星最亮的星頭。

曼妙的聲音從中央蕩開：“各位老闆，承蒙諸位擡愛，鬼市三年一開，而千金殿幸得殊榮，三樓雲閣第一天開拍便高朋滿座——今日所到拍品共一百件，皆非凡品，話不多說，拍賣開始，請各位一飽眼福！”

“老規矩，點燈為信。若需加價，隻需在燈上挂相應的燈籌。”

“清越鐘響，交易達成，錢貨兩訖……”

江酒酒一行人陸續坐下，身旁的女子不知何時拿來了六張面具，她随意拿了一個青銅色小鬼面具，自然戴上，和鹹魚宗兩人坐了下來。

“沒想到這千金殿裡還有個這麼大的拍賣行”

“何止是大，賣的貨品想必價格不菲”徐子非說着，他帶了一張赤狐面具。

摸了摸空空的錢袋子，想着宗門欠款寥寥，江酒酒就心裡一沉，厚着臉皮看着身旁的白無常：“白樓主，你邀我半夜入鬼市，進千金殿，不會隻是帶我漲漲世面這麼簡單吧……哈哈”她一想到一會要說什麼，笑得有些尴尬。

白無常似是看穿了江酒酒的心思，勾了勾嘴角，“都帶你來了，你說說，不讓你滿意離去合适嗎？我這兼濟樓廟小，不像千金殿，奇珍異寶，數不勝數”

“你的意思是——”江酒酒按耐不住站了起來，哪怕戴着面具，也防不住那眼底的精光。

“不是我，是他——”白無常悠悠開口，食指閑指着，朝黑衣老者身上敲了敲。

“你什麼意思？”黑衣一頓，不耐煩地看着白無常。

“人我都給你帶到了天字号了，你說呢？”

“你可是欠那老酒鬼一堆人情呢。當年是誰死皮賴臉哭着喊着說要還的？還他這小徒弟可好？”

黑衣眼神一滞。

江酒酒倒是聽明白了一半，又遇見了莫南山的熟人了。自己這師傅終年不下山，怎麼流連各界，惹下一堆“風流債”？她識相地站起，朝黑衣老者躬身行禮，“晚輩乃破雲宗莫南山關門弟子，江酒酒，雖不知先師與殿主因何結緣，但多謝長老關照師傅了”

“如今師傅飛升上階，定是天定機緣，讓我遇見殿主，今日托福照顧，萬般言謝。我還有一師兄，可惜留在兼濟樓照應沒得進來，改日店主有空出鬼市，務必聯系我們，我鹹魚宗定好好款待！”

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意，雖看不見樣子，但場面倒是十足。

黑衣老者一聲自嘲，“老不死的小徒弟，老白啊老白，難怪你直接将人帶了進來——好!我老黑鬼說到做到！今日便還了這人情！”

“小女娃，今日拍賣行你看上的物件,隻要你喜歡，我老鬼就給你拿回來！”

“好一個千金殿主，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江酒酒絲毫沒覺得任何不妥，厚着臉皮，乘勝追擊。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的感覺真不賴。

“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兩人一唱一和，甚至相互走到了屏風前，握手約定。

雲書淡淡地走到白無常身邊：“樓主，黑無常這樣……他還不知道江酒酒的性子，今日恐怕要被她掏光的，要提醒他嗎？”

白無常正忍住笑意，看着眼前着一出好戲，事不關己地低聲說着：“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