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枝意倒吸口氣。

傅時叙接着說：“楚先生，你收下卡以後就不要再聯系我了。他既然是你和季野的孩子，那等季野回來你們自己處理這事就行。”

楚枝意差點摸上卡邊的手指一下收了回來，左右擺着：“傅先生，使不得使不得，這真使不得。”

可惡！

他差點就被金錢迷暈了眼！

老話說得好，愛情誠可貴，金錢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

楚枝意戀戀不舍地看了眼卡，擡頭對傅時叙說：“傅先生，你誤會了，我聯系你，并沒有想問你要錢的意思。”

“我直說吧，傅先生，我希望你能把昭昭帶走。”

傅時叙輕晃了下手裡的卡，卡面碰到方向盤，發出慢而緩的聲響。

一下、兩下。

“你不想要他。”傅時叙說。

楚枝意兩手緊握在一塊，指尖交纏，大拇指的指甲蓋狠狠陷進肉裡：“對，我不想要他。”

傅時叙深深看他一眼，說：“那我明白了。”

“楚先生，你可以下車了。明天我會把孩子帶走。”傅時叙頓了頓，聲音沉得像某種一敲就震的鐘，“但你要明白，一旦帶走，至少在季野回來之前，這個孩子都不會跟你有任何關系。”

這個結果也是楚枝意未曾預想的。

他愣了愣，說：“那我還能再跟昭昭見面嗎？”

傅時叙丢給他一個你說呢的眼神。

楚枝意本能地有點慌了：“可是，可是——”

傅時叙打斷他：“楚先生，人不能既要又要。你既然選擇放棄承擔當父親的責任和義務，就不該企圖繼續享受作為父親的權利。”

“現在，請你下車。”

傅時叙的逐客令明顯得不能再明顯。

楚枝意拉開車門走出去的時候，隻覺得空氣比不久之前更冷了，風一吹過來，他的胸口和腿部就泛起雞皮疙瘩，冷得直發麻。

男人的話一陣一陣紮進他的神經，尖銳而刺痛。

楚枝意找不出話來辯駁，但他就是覺得委屈。他沒立刻回店裡去，拐了個彎，去一旁的商店閑逛，抓了兩個小面包。付完款，就坐在店裡的小圓凳上拆開。

傅季野的視頻是這個時候打過來的。

他那邊有時差，這個點正是陽光明媚藍天白雲的時候。

傅季野對着鏡頭咧嘴大笑，興奮地喊：“小意！你看！我今天又出海了！我們泳隊休息！集體坐遊輪出來玩！還有派對呢！”

傅季野拿着手機三百六十度旋轉了一圈，清楚地給楚枝意展現他周圍的環境。

大海，香槟，音樂，尖叫。

好青春的人生。

楚枝意的眼睛忽然就泛酸了，他越看傅季野那張曬得發紅的笑臉就覺得刺眼，想跟他發脾氣，又怕他察覺出端倪，忍着氣性說：“挺好的，您慢慢玩，好好玩，玩開心。”

傅季野嘿嘿笑着：“那肯定的！”

“小意，我先挂了！該我跳水了！”

說完這話，他湊過來，沖着鏡頭親了口。

楚枝意氣得手一抖，直接把電話蓋在桌上。

低頭瞧見被自己啃得細碎的小面包，不知怎麼着，一圈水迹就落在了桌面上。他還顧及為了工作而上的妝容，憋着不肯哭，仰頭看向天花闆，想讓眼淚倒流回去。

好不容易憋住了，楚枝意放下腦袋，跟剛從店裡買完水出來的傅時叙對上眼。

隔着便利店的透明玻璃，他在店裡，男人在店外。

楚枝意甚至來不及思考，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一溜煙彎腰鑽進了長桌下。

丢人，實在是太丢人了！！

楚枝意暗暗祈禱，希望傅時叙有老花眼，根本沒看見他。

也不知道傅時叙走了沒。

緩了半天，楚枝意正準備貓出來探探情況，一雙皮鞋就出現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内。

他又把自己往回縮去。

皮鞋沒挪位置，它的主人甚至還單膝蹲了下來。

楚枝意擡頭，看見傅時叙的冷臉，心裡咯噔一下，在他開口嘲諷自己之前，已經着急地搶先聲明：“我、我沒哭啊！就是辣椒熏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