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枝意最終也沒從傅時叙那裡得到胸肌修煉大法秘笈。
在他問出那個問題以後,隻從傅時叙那得到了一個冷漠且無語的眼神,和無情的關門聲。
哎。
小氣的老男人。
楚枝意踩着拖鞋往下走,去花園裡陪昭昭秦叔一塊弄園地。
五月的季節,太陽頂天,雜草像人心一樣,在燥熱的天氣裡生得又快又亂。
昭昭戴着防曬小帽,配着手套,蹲在地上認真拔草。秦叔在一旁修剪山茶的枝丫,時不時回頭看,确認昭昭的情況。
楚枝意從工具間找了帽子手套戴上,也跟着加入拔草的行列。
忽然。
本來在叽裡呱啦講話的昭昭立刻小了聲音,拿腦袋撞撞楚枝意的胳膊,怒着下巴提醒他看。
楚枝意低下腦袋瞧。
附近的一片綠葉下,吸附着一隻油綠綠的小蟲,通身透着翠,跟一塊玉一樣。
“爸爸,這是什麼呀?”昭昭細聲問。
楚枝意哪答得上來?扯掉手套就準備掏手機,拍張照識圖搜索一下答案。
“碩蝽。”男人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離開卧室的傅時叙又恢複了一貫闆正的樣子,仿佛剛剛洗完澡胸口大敞的時刻隻是楚枝意的錯覺。
胡思亂想的念頭一閃而過,楚枝意看見傅時叙蹲了下來,回答昭昭的問題:“不,他們不是都長這樣。現在你看到的并不是碩蝽的成蟲。而是它的若蟲。”
“成蟲是什麼?若蟲是什麼?”昭昭的好奇心一貫很旺盛。
傅時叙難得很有耐心:“成蟲是完全态的蟲,若蟲就是昆蟲從卵變為完全态的過程中,尚在變化的蟲。”
昭昭可能是被這一堆蟲來蟲去的字眼繞暈了,沒怎麼聽懂。
楚枝意靈機一動:“就跟人一樣呀,在嬰兒和成年人之間的所有階段都叫未成年人。若蟲就相當于未成年蟲!”
昭昭這下聽明白了。
“爸爸,它和我一樣都是小朋友呀。”
楚枝意被這話逗笑:“對啊,都是小朋友。”
秦叔走過來,隔着手套一把就将這隻綠色小蟲抓住。
昭昭慌起來:“秦爺爺,你幹嘛。”
秦叔說:“它是害蟲,得把它處理了,不然這園子裡的葉子都要被它吸幹。”
昭昭還不懂什麼是害蟲,但他明白秦叔說的處理是什麼意思,也明白害這個字,天然的帶着貶義和微妙,忙說:“可它還沒長大啊!萬一它長大以後就變成好蟲了呢!”
轉頭朝着楚枝意求助:“爸爸,我們能不能救救它?”
楚枝意對這些蟲啊草啊葉子啊都不了解,拿不準主意,看向傅時叙。
傅時叙讓秦叔找了個盒子,将碩蝽裝進去,又拿給昭昭,讓他自己決定。
昭昭捧着小盒子走了好遠,把它放到小區的草地上,将它倒出去之前,神神叨叨地說:“蟲蟲啊,你以後要一定要成為一個好蟲啊。”
楚枝意和傅時叙站在一旁瞧着。
“小叔,害蟲長大了就能成為益蟲了嗎?”楚枝意問。
傅時叙說:“當然不能。”
楚枝意驚訝:“那你怎麼不給昭昭說一聲?”
“蟲的好壞之分都是站在人的角度判定的。”傅時叙瞧着還蹲在草地上依依不舍跟小蟲告别的崽子,淡淡地說,“對和錯,好和壞,也隻是看立場而已。”
“我隻是選擇了尊重他現在的立場。”
“走了,回去吃晚飯。”傅時叙說。
牽着昭昭的手,跟在傅時叙的背後往回走。楚枝意看着男人寬闊的背影,沒頭沒尾地,一個念頭倏然冒入腦海。
傅時叙真的很會給人當長輩诶。
不管是對待昭昭,還是對待他。
白日那句「就當我替季野出力」的回複不像作假。不管從哪個層面想,楚枝意都覺得,傅時叙的這份力出得很好。
不隻是替季野照顧了兒子,也還照顧了他。
好負責一人類。
楚枝意甚至有點暗暗羨慕傅季野了,這家夥命怎麼這麼好?生在羅馬,有他這麼好看又貼心的男朋友就算了,還有個靠譜又負責的小叔在背後托底。
“小叔!”他牽着昭昭喊,“别這麼快啊,等等我們。”
傅時叙回頭看,表情不耐煩,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昭昭腿短就算了。”他說,“你腿也短?”
楚枝意還沒說話,昭昭已替他辯駁:“胡說!我爸爸腿可長了!”
他把楚枝意寬松的短袖往上推:“你看!你看!”
楚枝意感覺小腹涼飕飕的。
低頭一看,衣服已經被撩開大半。
男人的手伸過來,在周圍的人好奇地窺探過來之前,将楚枝意的衣服扯回原處。
“說話就說話。”傅時叙拍掉昭昭攥着楚枝意衣角的手背,“公共場合别動别人的衣服。”
昭昭瞪大眼:“這是我爸爸!不是别人!”
傅時叙:“那也不能。”
昭昭很不高興,又想不出道理來跟傅時叙對抗,隻好不講道理起來:“關你什麼事!你又不是我大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