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枝意洗完澡，站在浴室鏡子前，對着傅時叙那件又大又寬的襯衫瞧了半天，怎麼看都覺得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實在是有點難看。

不符合他的審美。

思來想去，最後想了個辦法。

從襯衫的左邊向上折疊，中午對了兩層，扣上紐扣，另外一邊如常散着，領口挽起，露出清爽的小臂。

左右欣賞兩下，楚枝意滿意地走出浴室。

小心翼翼地踩着拖鞋走到傅時叙的面前，一臉得意地瞧着他。

傅時叙坐在沙發上，身子倚靠着松軟的枕墊，波瀾不驚地回應着他的目光。

楚枝意有點急了，叉着腰又往傅時叙面前走了一點，眼神期待地望着他，提醒到：“衣服，看我衣服。”

傅時叙把他上上看了一遍，說：“你扣子扣錯了？”

楚枝意：“……”

他真是沒空跟這老土冒鬧了。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說：“什麼扣錯？這是時尚，這是設計，這是小心機！你的襯衫那麼大，我穿上跟披了個袍子一樣，當然要處理一下了。”

傅時叙完全不理解這種不好好穿衣服的時尚。

偏偏楚枝意要他理解，轉頭看着他說：“你就沒覺得這樣穿有什麼不一樣嗎？”

傅時叙認真看了會：“衣服皺子會變多，熨的時候很麻煩。”

楚枝意：“……”

他咬牙切齒地給出正确答案：“是腰線！從視覺上強調腰線！”

傅時叙的目光落在楚枝意的腰上。

有什麼差别嗎？和之前都一樣細。

他站起身，問：“喝水嗎？”

楚枝意下意識答：“喝。”

等傅時叙走到開放廚房洗杯子了，楚枝意才反應過來，他可不是來找傅時叙作客的，更不缺他這一杯白開水。

他頂頂腮幫，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湊到大理石台邊，在傅時叙對面的高腳凳上坐下。

傅時叙将斟滿的水杯推給他。

楚枝意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就放下，沒說話，但是眼睛不住地往傅時叙的臉上瞧。

傅時叙問：“我臉上有東西？”

楚枝意點點頭。

傅時叙揚眉，大有一種‘你說來看看’的架勢。

楚枝意講：“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遲疑了下，又說：“我還在剛剛那件西裝外套上聞到了煙味。”

傅時叙給自己拿水杯的動作微頓。

楚枝意咬了咬唇，擡眸掃了眼傅時叙的臉色，猶豫了很久，才說：“這些天你都沒回來，林姨說是因為你工作太忙，但……你以前忙工作的時候，也是住在家裡的。”

說出這句話，用了楚枝意七八成氣力。

他必須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能繼續往下問。

“所以，傅先生，是我和昭昭讓你不開心了嗎？因為那天的事？”

他捧着杯壁的手緊了緊，盯着透明到毫無波瀾的水平面，不敢繼續擡頭，怕也在傅時叙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傅時叙看向對面的人。

他的指尖真的很用力，原本總是帶着淡淡粉調的指甲現在透出一點白色來。那張總是生動的，可以随意找到理由笑起來的臉，現在郁結着小小的烏雲，看起來就像馬上要下雨了。

傅時叙輕歎口氣。

把手裡剛剛拿起來的水杯放在台面上。

“沒有。”傅時叙非常肯定地說，“我沒有因為你和昭昭而不開心。”

楚枝意飛快地瞄了眼傅時叙的臉，不确定地問：“真的嗎？”

傅時叙颔首，拎起小水壺，安靜地往杯子倒了大半杯水。放下壺，他端着水杯喝了口。

“我沒回去，隻是最近的确有一些事要處理。”不知道是不是被水潤過，傅時叙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毫無情緒了。

“什麼事啊？”楚枝意問。

傅時叙看着他，對上他好奇到無知無覺的眼神，移開目光，說：“隻是有點麻煩事而已。”

傅時叙講話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

楚枝意的指甲尖在杯壁上輕輕刮了下，小聲地問：“那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