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時叙沒回答，問：“所以你剛剛，走了又回來，是想跟我說這些嗎？”

楚枝意的思緒一下被牽走。

他點點頭。

傅時叙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是說要去找謝顯還錢？”

楚枝意哎呀一聲：“那錢是該還啊，但也就三塊，我想謝顯哥不會在意的。下次見面的話，我也可以還給他。”

“你叫他什麼？”傅時叙問。

“謝顯哥啊。”

傅時叙喝了口水，又問：“那你叫我什麼？”

楚枝意悟了，拍拍自己的嘴，忙說：“我知道了，我下次不這樣叫他了。該叫謝顯叔叔對不對？但這樣的稱呼聽起來真有點顯老诶。小謝叔叔？這樣會不會好點？”

傅時叙說：“随你的便。”

楚枝意噢了一聲，在心裡偷偷決定，下次見到謝顯，就喊小謝叔叔。哎，沒想到傅時叙還在意這個。心眼真的很小這個人。謝顯看起來就是比他年輕活潑有意思，叫哥哥才順口，喊人叔叔，楚枝意都覺得把人喊老了。

這些話，楚枝意藏在心裡嘀咕，沒打算叫傅時叙曉得。

不對。

聊什麼謝顯啊？

這是今天他來找傅時叙的重點嗎？

楚枝意決定把話題掰回正道上。

“小叔。”

“嗯？”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傅時叙将楚枝意喝完的水杯收走，轉身站在清洗池前，開着水龍頭沖洗。

楚枝意忙從椅子上起來，湊到他的身邊。

“小叔，你要回家的吧？”

傅時叙的指尖在楚枝意喝過的水杯裡擦拭着，很仔細地，左手捏着杯身，右手拇指指腹蹭過杯過。那裡的邊緣并不鋒利，是一道圓弧，他反複清洗着。

忽然，他随口一問。

“你很想我回去？”

楚枝意毫不猶豫地說：“當然了。”

傅時叙擡手擰掉水龍頭的開關，将剛剛不停地往下沖的水流關閉。

“剛剛太吵了，沒聽見，你說什麼？”

楚枝意着急地講：“我說我當然想你回去了啊！”

這人怎麼回事？平日一副老年人作息，早上五點起來晨跑就算了，現在耳朵也老齡化了？

眼瞧着傅時叙的神色似乎松軟了些，楚枝意以為，他找到了一些哄老男人的竅門。

于是他眼巴巴地看着傅時叙，繼續熱烈表達：“小叔，過幾天就是昭昭的入學日了，之前說好的呢，我們一起送他去。而且而且，你最近不回家，昭昭也很擔心，總覺得你還在生他的氣。”

傅時叙用把水龍頭擰開，沒說話。

“小叔，小叔？”楚枝意伸手把水給他關了，“我剛剛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傅時叙撩起眼皮看他一下。

“我沒聾。”

他頓了頓，接着說：“你是為了昭昭來找我的，我聽見了。”

楚枝意笑起來：“對，就是這個意思。”

傅時叙眼神示意他讓開，拉開他身後的櫃門，把杯子放進去。

“還有事嗎？”傅時叙問。

楚枝意想了想，搖了搖頭：“應該……沒了吧？”

傅時叙靠着桌沿，看他：“那你不回家嗎？昭昭在家裡等你。”

楚枝意小心思嘀哩嘀哩往外冒。

“我今天跟林姨說了呢，要出來找你，讓她幫我哄昭昭睡覺。昭昭也答應了。”楚枝意悄悄看着傅時叙的臉色，“小叔，你看，我來都來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傅時叙皺起眉頭：“好好說話，别黏黏糊糊的。”

楚枝意心裡那個委屈啊！

他普通話二級甲等！講話字正腔圓得很！什麼黏黏糊糊？他看啊，得是傅時叙自己耳朵黏黏糊糊，聽不清别人講話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