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可妡從看到綁架的畫面後就一直心神不甯。
當旅遊大巴緩緩逼近那片她早已注意到的綠叢時,她不禁坐直了身子。
她看到了那條在兩邊綠樹掩映下的“林間小路”,筆直地延伸了一段距離後拐向了右側,路邊雜草灌木叢生。
小路并沒有在夢中看到的那樣窄,甚至可以過車。
她肯定就是這條路,就是在這條路上發生了襲擊綁架事件。
後面的路程葉可妡怎麼也睡不着,她在離家最近的下車點下了旅遊大巴,然後坐三站公交到達住的那邊時,已經九點了。
現場有那麼多警察,應該是已經發現了吧?
她一路上都在想這個問題,以緻有人走到她身邊都沒注意到,隻感覺右側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趕緊往右側看去,什麼也沒有,又看向左邊。
“左飛!”她驚訝地喊。
“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投入。”左飛笑着問。
葉可妡看他一身警服,岔開話題:“現在才下班嗎?”
“剛出完外勤回來。你也現在才回來?加班嗎?”
“今天周末,沒上班。今天公司去團建了,所以現在才回。”
“是哦,今天周六。像我們這種節假日更加忙的人都忘記周末休息這回事了。”左飛苦笑着說,“還是你們好,有周末,還有團建。你們去哪團建了?”
“甘靜山。”
“這麼巧,那今天路過的那兩輛旅遊大巴是你們公司了?”
“你怎麼知道?”
“我也在那邊啊,我們在那邊查案。”
葉可妡一聽查案,心提了起來。
“查案?”她小心地問,“那邊是發生了什麼事嗎?我看那裡好多警察。”
左飛:“就是那起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女大學生失蹤的案件。”
“你是說那個已經失蹤了很久的女大學生嗎?”
“對啊,到現在都有31天了。你在網上應該也看到過這個新聞吧,鬧得很厲害。”
“還沒有找到?”
左飛輕歎一聲:“找到就好了,我們就不會有這麼大的壓力了。每天加班加點的調查,到現在還是一點線索也沒有,累死累活的還不被理解,說我們無能,連個人都找不到。
不過這案子也是怪,一個大活人就那樣憑空消失了。剛開始是我們區最先接到學校的報警,後來一直沒偵破就到了市局,成立了專案組。”
左飛不管葉可妡聽不聽得懂、感不感興趣,就說起原委來:“專案組調查了這兩天也沒查出什麼。”
“不是被綁架的嗎?”葉可妡脫口而出,說出口就後悔了,覺得自己說錯話了。
可左飛沒有多想:“也是一種可能吧,但是又沒有聯系要贖金,受害者金融賬戶的錢也一分沒動過,又不像綁架。”
頓了會,他道:“這麼久了,幸存的希望已經不大了,畢竟一個月了,這種案子一般都是這樣。”
聽到說受害者可能已經遇害,葉可妡心裡更加慌了。
該怎麼辦?已經這麼久了,不能再拖了。
左飛:“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就是她在哪裡消失的都不知道,不光找不到人,還找不到确切的第一案發現場。”
兩個人說着就已經走到了小區裡面,左飛指了指自己要去的樓棟:“我往這邊走了。我今天也是抽空回來,明天還得早起趕到平豐縣那邊。”
葉可妡猶豫地站在那,在左飛走出幾步後突然叫住他:“左飛。”
左飛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她,一臉疑惑。
葉可妡:“你說,那個女大學生有沒有可能是在一片小樹林裡被别人襲擊綁架的?”
她見左飛不答話,趕緊解釋:“我今天看路邊有很多竹林啊樹林的,那些地方那麼隐蔽,好像很容易出事,你說有沒有可能她就是在那些地方消失的?”
左飛走回來,佩服地說:“可妡,我發現你真的很有破案的頭腦诶。今天易大神也這麼說,還讓我們着重排查路邊的林子,但是找了一天還是沒有收獲,那些隐蔽的地方我們還查了好幾遍。也可能是時間太久了,很多證據都已經消失了,很難找。”
“那有可能不是很隐蔽的地方呢。”葉可妡有點着急了,發生綁架的那片樹林并不隐蔽,中間的道路從路口可以一眼望到拐彎處。
“不是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嗎?隻要周圍沒有人,在不隐蔽的地方不是也可以嗎?就像那些不隐蔽的樹林。”
左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有道理,有些瘋子幹起事來是不計後果的,很多時候他們的大膽就是他們避開衆人耳目的最佳手段。”
他朝葉可妡比了個大拇指:“可妡,你真是太厲害了。”
當晚,葉可妡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雖然爬了一天的山很累,但怎麼也睡不着。
她真羨慕小時候的自己,無知無畏,把在夢中看到的事就當做一場噩夢,夢醒了過了就好了,不去深究,當時也無從深究。
但現在有了畏懼,看到的事情多了,越來越難欺騙自己。
她閉上眼睛,眼前就是那雙拿着泛黑尼龍繩的手。
皮膚幹癟粗糙,長滿色斑,大拇指指甲扁平微黃,很厚,指甲縫裡嵌滿黑泥,手掌紋路僵硬深刻,右手虎口處還有一道舊傷。
那是一雙五十歲以上、經常在地裡幹活的男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