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輕顫的手指落在那處疤痕上之前,聞驚阙忽然直起身,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雙臂卻不由自主将人抱得更緊,好似這具身體本能的知道,怎麼抱人才更正确,能讓人更舒适。
眉心有一瞬收緊,又很快撫平。
聞驚阙大步邁進快艇,将秦筝放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帶。
該起身時,卻又不動了。
他目光微轉,落在秦筝身上,對方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容在眼底映得更加清晰。
“今天我做了一次好心人,打算怎麼報答我?”
秦筝對于這種突破社交界限的距離似乎很适應,呼吸平穩,心跳有序,就連剛剛顫抖的手,也不知在何時平靜了下來。
“既然是好心人,還要報答嗎?”
聞驚阙笑了,“不求回報的好心……”餘光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他眸光微動,稍稍湊近,微微側頭,附在秦筝耳邊,“要付出的代價,你怕是給不起。”
秦筝垂眸斂目,心道:你還沒要,怎麼知道我給不起呢。
快艇被吊起時,他望着站在遊輪上的聞驚阙,忽而一笑,“我想你大概想錯了。”
“像我們這樣的,最喜歡白嫖,坐享其成,但凡要我們付出什麼,那都是白日做夢,萬萬不肯的。”
“你想要什麼,就自己來取。”
大抵被秦筝的厚顔無恥給驚到,聞驚阙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動作,直到快艇入海,消失在自己視線,他才回過頭,望向另一個方向。
宋其钰手忙腳亂地收起手機,慌裡慌張地跑了,好似生怕聞驚阙把他抓住丢進海裡喂魚。
現在整個船上誰不知道那就是個為了把親爹送進監獄,連自己家産業都霍霍的神經病。
不怕人狠,就怕人瘋。
聞驚阙低頭看了看手心,方才那人的重量和溫度,好似還殘留在掌心,久久不去。
他擡手招來服務生,“受害者都下船了,傷人的卻還在遊輪上樂不思蜀,你們遊輪把客人的體驗和安全放在哪裡?”
服務生:“真是抱歉先生,如果您說的是昨晚那場意外的話,據我們所知,雖然那位客人有些輕傷,但推人的那位客人,在昨晚就已經向傷者道歉,并獲得了他本人的諒解,這是客人的私事,兩位都是我們遊輪的客人,遊輪并不存在任何偏袒。”
聞驚阙:“你們管坐輪椅叫輕傷?”
服務生猶豫了下才面露為難道:“事實上,據遊輪醫務人員說,那位客人的腳隻是扭傷,至于他為什麼要坐輪椅,可能隻是興趣。”
聞驚阙:“……”
他看了看快艇消失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握了握手心,凝眸片刻,忽而笑了。
眸光深邃,意味不明。
蔺言津一早就看到了在遊輪上跟小姐妹一起購物的秦晚。
他冷着臉,“你哥昨晚受傷了你不知道嗎?”
秦晚被人打擾,還是被讨厭的人打擾,臉色十分不耐,語氣也很不客氣,“知道啊,可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都已經睡了,我總不能又把他叫起來吧?你這麼關心,也沒見你一整晚都守在我哥身邊啊。”
蔺言津轉身一言不發地走了。
小姐妹拉了拉秦晚的胳膊,“你怎麼連他也敢怼啊?”
秦晚朝蔺言津的背影翻了個白眼:“那又怎麼了?你别看别人都說他是什麼高嶺之花,其實就是裝,跟我哥玩什麼心照不宣的暧昧,還不是不敢公開,笑死了,跟他家有皇位繼承似的,誰稀罕。”
小姐妹有些幻滅,“真的假的?他竟然這樣……”
秦晚:“騙你做什麼。”
她拍了拍小姐妹的手臂,“你先逛着,我給我哥打個電話。”
小姐妹:“去吧去吧。”
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秦晚撥通了秦筝的電話。
剛剛上岸的秦筝,聽見電話鈴聲還愣了愣。
好半晌才從褲兜裡找到手機,待看到來電顯示上的晚晚兩個字,秦筝按接通的手指頓了頓。
鈴聲又響了幾秒,秦筝才調整好心情,按下接通。
不等他開口,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聲音。
“哥,你醒了嗎?休息得怎麼樣啊?”
有蔺言津和葉青清在前,此時聽見秦晚的聲音,秦筝發現,自己并沒有他想的那麼激動。
盡管對方是他妹妹,是他過去的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一點小意外而已,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