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晌,才有人說話,開口的竟是陸安年。
他笑了笑道:“拒絕了也好,你們還年輕,時間還長,多看看準沒錯。”
秦筝也沒否認,順勢道:“我隻是覺得,應該先立業,再成家,别人都事業有成,自己卻還遊手好閑,走在一起,都不相配。”
秦晚皺眉不贊同道:“哥你什麼時候有這麼迂腐的想法?沒有事業就不能談戀愛嗎?”
陸懷謙:“這話我站晚晚,你也不要把别人說的閑言碎語放在心上,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自己過好才是最重要的。”
秦晚笑眯眯地看着他,“懷謙哥哥說得對,哥你就是太鑽牛角尖了。”
她拿起公筷:“來,還是懷謙哥哥懂我,獎勵懷謙哥哥一根牛排。”
陸懷謙溫和笑笑:“謝謝晚晚,你也吃。”
陸安年神色放緩,心裡大約也認同他們的話,覺得秦筝會有這些想法,都是因為聽了别人的閑言碎語,畢竟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現在時代變了,幾十年前都覺得計算機是冷門,好多人聽都沒聽說過,十幾年前覺得打遊戲的都是小混混,不學無術,哪裡想到現在打遊戲還能參加世界比賽。”
“你不是在俱樂部賽車?我聽說那個也能比賽拿獎,這不是事業嗎。”
不知道的人,聽這一番話,或許還真以為陸安年是在關心安慰秦筝。
至少桌上其他人都這麼覺得。
好一個慈父形象。
秦筝低垂着頭,“賽車手是吃青春飯的,做不長久,我那個俱樂部也是小打小鬧,不值一提,我已經退了。”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還是想有個正式穩定的工作,至少看着好看。”
桌上又安靜了下來。
片刻後,葉青清笑着接話,“這還不簡單,改天讓你叔叔給你在公司安排個職位,本來你畢業就該給你安排的,但想着你還年輕,多玩幾年也沒事,現在你有這個心,我們當然支持。”
說着還推了推陸安年,“你叔叔也這麼想,是吧?”
陸安年眼底神色晦暗不明,卻是笑了笑,附和葉青清的話:“當然,明天我就讓秘書安排。”
聞言,秦筝擡起頭,對兩人感激地笑了笑,“謝謝叔叔葉姨。”
聽到自己能進公司,秦筝也一副興緻也不是很高的樣子,連職位也沒問,好似并不在乎,隻是像他剛剛說的,想要個正式工作,看着好看。
陸安年一杯紅酒喝了很久。
晚餐結束,其他人都走了,秦晚湊到秦筝身邊,好奇追問:“哥,蔺言津真的跟你表白了?他怎麼跟你說的?有沒有儀式禮物什麼的?”
秦筝看了她一會兒,才道:“如果是兩情相悅,儀式和禮物,都隻是錦上添花,就算沒有,也不影響結局。”
他話音一轉,意味深長道:“如果隻是一廂情願,就算儀式和禮物再好,再合心意,也隻是鏡花水月。”
被他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秦晚眼神閃躲,“哥你說什麼呢,我隻是好奇蔺言津那個家夥怎麼跟你表白而已,根本沒其他意思,你别亂想!”
說罷,丢下抱枕落荒而逃。
上樓的時候跟人撞到一起,擡頭一看是陸懷謙,小臉一紅,“懷謙哥哥……”
陸懷謙揉了揉她的頭,“走路擡頭,小心點,别摔了。”
秦晚癡癡看着他的背影。
陸懷謙下樓找到秦筝:“去院子裡走走消食。”
秦筝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那隻手,并沒有拒絕。
陸家别墅院子裡有條穿花走廊,走廊七拐八拐,沿途風景很美,白天賞花,晚上賞燈。
“聽說你在賣車,是不是有什麼困難?”
秦筝對他消息這麼快一點也不意外,陸懷謙從小就是班級裡學校裡圈子裡人緣最好的人,朋友圈裡随便刷刷,就能知道很多消息。
“沒有,隻是以後不玩車了,不如給它們找個好主人,總比放在車庫落灰好。”
陸懷謙聞言這才放心,“不是缺錢就好,有什麼事就跟我說。”
秦筝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才說:“我可能需要配個司機。”
陸懷謙顯然也想到這事,“腳傷還沒好?要不請醫生過來看看?”
秦筝婉拒:“不用,已經快好了。”
陸懷謙:“你心裡有數就行。”
秦筝對他笑笑:“嗯。”
關心完弟弟,陸懷謙就回房了。
秦筝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燈影流轉間,眼中神色與夜色混在一起,難以辨清。
唯有唇邊一抹笑意,在月色下清淺盈盈。
溫柔慈愛的父母,愛護弟妹的兄長,可愛伶俐的妹妹,多麼和諧的一家,多好的一家人啊。
隻有他,隻有秦筝是壞人。
在他們眼中,秦筝才是破壞幸福生活的反派。
前世秦筝覺得痛苦,今生他卻覺得,和聞驚阙一起做反派,也沒什麼不好。
他們都是好人,都是好人才好啊。
好人,才會覺得痛。
秦筝摸出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按下那個号碼,卻隻是看了又看,始終沒有撥出去。
他想聞驚阙了。
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