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覺得好笑,倒回去問他:“季大夫,請問您是在尥蹶子嗎?”
季曉清沒說話,知夏上手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從長椅上拽起來。
“好啦,快點走了!”
那晚睡覺前,季曉清覺得無比地放松。
從前難以啟齒的事,或許在别人看來是減分項,在知夏這卻不一樣。
從前,他會害怕無法跟别人解釋自己複雜的家庭背景,怕被人發現他跟普通孩子不一樣,怕每一次自己的主動都會面對和當年父親的選擇一樣的結果,他甚至怕一旦被人發現自己那些小動作、小心思、小過錯,都會被追究到家庭身上,會覺得他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壞孩子。
但當他真正面對知夏說出這些的時候,他不怕了。因為他早早就知道,知夏會理解。
但他确實也有别的心思,他不想早早告訴知夏,怕她因為憐憫或者善心才跟自己走得更近,現在選擇告訴知夏,是想讓她别再有心理負擔,其實他們都一樣。
季曉清看了看日曆,距離立冬還有兩個月,不知道今年什麼時候才會下雪。與知夏正式相識已經快半年了,這半年他終于可以像曾經千百次幻想過的那樣站在她身邊,平等地對話、一起吃飯、給她講一些從前的事。
尤其最近的幾個月,知夏偶爾會來找他借書,把大學期間那些沒能看完的霸總小說又都翻了個遍,每次吃飯、看電影的邀約知夏都盡量空出時間,他也慢慢地更了解知夏,不似從前隻能通過她的所作所為去猜測,現在他是真的了解。
安知夜說的對,知夏就是特别簡單的一個人,季曉清無比珍惜這份純粹。
知夏和知夜都很不喜歡過生日,生在夏天的他們卻一直都在刻意回避那一天。盡管季曉清很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多創造一些共同的美好記憶,但他也清楚不要去觸碰他們已經努力藏匿的痛楚。也許冬天會有更多的機會一起度過呢。
他在網上搜了很多攻略,想着海邊下雪的話一定很冷,可以提前準備好要穿的衣服、要用的東西。盡管冬天還有很久才來,他已經想好了下雪時要做的事。
從沒像現在這樣期待過冬天呐。季曉清睡着的前一秒這樣想。
知夏的工作依然很忙,但沒了孫保康添亂,她不用成天處理一些爛攤子和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也不用處處提防孫保康對自己虎視眈眈或者下絆子,心情上輕松了許多。
送走孫保康的時候,知夏還和同事裝模做樣演了一出難舍難分,結果孫保康一走等實習生來問孫保康辦公室的那堆茶葉怎麼辦時,知夏直接說沒人要就都扔了吧。
本以為大老闆會在孫保康走後直接升韓末為總監,沒想到大老闆沒事人一樣按兵不動,壓根沒提過這回事。大家心裡都清楚,孫保康在或不在都不影響各個團隊幹活,現在這樣擺明了就是對每個人都沒有很滿意、每個人都讓他有所顧忌,所以放任各個團隊自由生長、相互制衡,有些人不用等HR動手,慢慢就可以自然淘汰了。
知夏有時覺得心累得很,不想去盤算太長久的事,也不想跟誰纏鬥浪費心神,她想,也許等冬天過去就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