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那日演唱會後肆無忌憚地躺在路邊看月亮着了涼,也可能是生理期免疫力低下,許久沒有發燒的知夏高燒不退。請假在家睡了半天,處理了半天工作,燒仍然沒有退,知夏頭暈腦脹實在難受得不行,自己打車去了發熱門診。
正好下班的季曉清在醫院門口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慌得不行,調轉了車頭返回來,連車都顧不上停,隔着好遠喊她的名字。
知夏覺得大概是自己燒得腦子不清醒都開始幻聽了,卻還是回頭看了一眼,隔着好遠,知夏也感受到了他眼裡的焦急,一時間卻像幾個月前一樣,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季曉清快步跑過來,風衣的扣子沒有系,衣角呼啦啦地揚起,頭發也跑亂了,露出了光潔的額頭和好看的眉眼。知夏但凡不是此時生病,肯定是要為此刻心動一分鐘的。
“你怎麼了?”季曉清着急地問。
“有點發燒,一天了不僅沒退還越來越高,我想來輸個液。”知夏有氣無力的回答道。
季曉清伸手想貼一下她的額頭看燒成什麼樣了,看了看知夏的帽子,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收回了手。
知夏看到主動說:“出門前剛量了38.9℃,可能太久沒發燒了,猛地一燒有點難受。”
季曉清淺淺地應了一聲,拉着知夏說:“走吧,我帶你去。”
在急診的内科診室,值班的也是季曉清的同學,不過知夏并不認識,問過病症之後醫生給開好了藥,季曉清不讓知夏到處亂走,跑前跑後繳費、拿藥、排号,中間還接了安知夜的電話。大概是值班的醫生或者誰的看到知夏告訴他的。
知夏沒有力氣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盡管面對季曉清此時的舉動她還沒有真正地适應。
輸液室裡人不算很多,知夏挑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下,才看到弟弟發來的微信和兩通沒接通的語音電話,沒顧上回複護士就過來準備打針了,知夏把手機扔在一旁想着待會再說。
但這針打的意料之中的不順利。
知夏打小血管就細,一直到上高中每次輸液都隻能用兒童針管打固定的兩根血管上的位置,後面上大學後身體好了些,很少需要再靠輸液減輕症狀了,沒去社區的診所就是怕萬一診所人手不夠,一個人打不進去,換一個還不行的話可要麻煩死了。
負責給知夏打針的護士見紮了兩針,一針鼓包、一針不回血,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此時知夜打電話來問情況,季曉清看了看身旁的護士,小聲說:“在準備輸液,但是打了兩針了,還沒紮進去…”
知夜聽了跟季曉清說:“讓他們先别紮了,我馬上過來。”
知夜是跑過來的,挂電話沒多久就到了。
來的時候拿了個未拆封的輸液器,兒童用的。他遞給旁邊的護士,“把針頭換了用這個吧,她血管細不能硬紮。”
護士看看知夜又看看季曉清,估計心裡在嘀咕,這女的什麼來頭啊,兩個醫生在這看着她輸液,本來就不好打,現在更不敢下手了。她捏着知夏的手消了一遍又一遍毒,對着為數不多清晰的血管看了又看,面露難色。
知夜看護士遲遲不動,跟她說:“要不我來吧。”
護士也是個小姑娘,聽到安知夜這樣說,便讓出位置來,站到一旁看着。
知夜拿棉球重新在知夏手背上消了毒,看準了僅剩的一根完好的血管,找到那個固定的位置,輕輕地把針頭推了進去,正常回血之後解開了止血帶。
一旁的小護士這才松了一口氣,不免對知夜還有些敬佩,沒想到安大夫手法這麼好。
“能幫忙找個不用的藥盒來嗎?再拿點膠布。”知夜對身後的護士說,手還抓着知夏輸液的手,一直沒松開。
“啊?哦,好。”護士很快拿了醫用膠布和一個空藥盒回來。
知夜就着知夏手的姿勢用藥盒給她做了固定,又把輸液器的速度調了調。就着輸液時的動作蹲着看了知夏半天,才起身坐到了旁邊的座位上。
季曉清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要說什麼呢。姐弟倆在一起的時候,自己好像很多餘。
護士其實想說,安大夫我們這其實有輸液的固定闆夾,想了想又把話咽下去了。正轉身要走,聽到身後的人似乎是在跟自己說話:“她血管本來就不好紮,我比較清楚位置,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