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曉清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吓到了,不明就裡地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隻能張着手臂任由她抱着,讓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師弟們也都識趣地打招呼離開了,見知夏沒有撒手的意思,季曉清終于忍不住說:“知夏……我剛打完球,一身汗……”
卻沒想到懷裡的人把手箍得更緊了,季曉清一隻手虛虛地攬着她,一隻手落在了背上,輕輕地拍着。
良久,知夏才松開了手,四目相對,反倒是季曉清不好意思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季曉清輕輕地問。
“當年台風轉移,是你從宿舍樓背我出來的,對嗎?”
季曉清錯愕,他不知道知夏是如何得知的,卻也不打算隐瞞了,說:“是。”
“所以,體育館送外套給我的也是你,對嗎?”
“對。”
“那你為什麼這麼久了都不告訴我?”
“我……”季曉清沉默了一會,才敢看向知夏的眼睛,“我不想你因為這件事對我抱有感激或者什麼,也不想你有任何思想負擔。”
知夏垂眸,心中的酸楚一陣陣翻滾着,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季曉清見狀,趕忙又說:“知夏,你真的不需要因為這件事而覺得有什麼,我當時沒想那麼多,隻是想你平平安安的。”
知夏點點頭,她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不然這麼多年,他有無數次的機會可以以此來向知夏“邀功”,但是他沒有。隻不過過了這麼多年,知夏才知道原來在那個風雨交加、舉目無親的夜晚,也有人為自己奔赴而來,也有人擔心着自己的安危,這讓知夏塵封已久的心突然又亮了一下。
季曉清剛剛打球太投入了,都沒注意是不是有什麼人來過,看看周圍也沒有看到誰,他也一時間想不起當年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當時男生宿舍樓裡也同樣慌亂,季曉清的宿舍在頂層,樓下的洪水漫不過來,但是雨水卻也沒有放過任何一個陽台。幾個人慌張地封窗收拾東西,突然一個舍友接到女朋友的電話,說女生宿舍那邊不僅水漫過去了還有滾石和泥石流。舍友匆匆忙忙穿了件雨衣就出門了,季曉清猶豫了一會還是不放心也出了門。
校園裡的積水比想象得還要深,再加上排水系統被後山的泥石流沖擊得早已癱瘓,各種自行車和花壇、水池都已被水淹沒,被台風刮倒的樹也都癱在水裡,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路上有什麼,所有向女生宿舍方向走的人都舉步維艱。
季曉清一直緊跟着前面人的行進路線走,不知道從哪折了根樹枝用來探路。在離女生宿舍還有50米左右的時候碰到了從另一邊趟水過來的安知夜,兩人剛打了個招呼,還沒來得及說其他,就有人認出了知夜拉他去實驗樓。
“去什麼實驗樓,我得去接我姐!”安知夜着急要走。
但對方說的理由讓人無法拒絕:“實驗樓的機房不斷電,實驗試劑不轉移,一旦水漫過去,不是觸電就是試劑洩露,大家都得完蛋!”
“學校有那麼多人,還有老師,幹嘛非得我去啊!”
對方卻說:“外面的情況不比學校強到哪裡去,在校外的老師一時半會過不來,在校的老師都去各個宿舍樓疏散學生了。我們一路走過來看到體育學院和醫學院的人就“抓”,一個能幹體力活,一個關鍵時候能保命!”
“我可以跟你去,但是我得先去把我姐接出來!”
“哎呀,你就跟我走吧!女生宿舍那邊已經好多人過去了,都能接出來,不差你一個!”
“那總得讓我給我姐先打個電話吧,跟她說一聲。”
“信号全斷了,你趕緊跟我去,順利的話早點處理完回來你還趕得上!很快很快!”
話都沒說完安知夜就被拉走了,季曉清當時戴着雨衣的帽子,還又戴着口罩,大半張臉都被蓋的嚴嚴實實的,也就沒被認出來。
他繼續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看到好些人都是趟水離開的,還在等待救援的人已經沒有很多了,劃皮劃艇的人裡有自己相熟的籃球隊的隊友,才在後來能讓知夏不用趟水安全到達體育館。
思考未果,季曉清便問:“是,誰跟你說了什麼嗎?”
知夏轉身,指指那本攝影集,還正攤開在剛剛知夏看的那一頁,風一吹,紙張嘩嘩作響,似乎一切又都平靜下來。
季曉清走到球場邊,擦了擦汗穿好了衣服,喝了幾口水後才拿過那本攝影集翻看。
知夏坐在旁邊,指着《清塵》那組照片問:“你什麼時候偷拍的,未經允許使用我的肖像權了啊。”
季曉清笑笑說:“好吧,那你看看怎麼追究這個責任呢。你都不知道,當時這個比賽他們要公示,我求了很久攝影協會當時的會長才同意給我把這張圖撤下來,誰知道這次又給我放上了。”
“撤下來?為什麼?”